第二天晚上七點,蔡思恬到了921,像元寧一樣挪動著小步檢視著蔡以誠的房間,一如既往的極簡乾淨,藏藍色細格子的床像軍訓接受檢查似的格外板正,她不敢碰,挪了幾步到書架前,看了一下那些書,他依舊是薩特和黑塞的忠實讀者,又多了很多心理學方面的書,她挑了一本,隨意翻看了一會。
十點蔡以誠回來,屋裡空無一人,沒有人來過的痕跡,卻在桌上看到了自己那把鑰匙。他又來到陽臺上,探頭往下看了看,昏暗的光影裡,蔡思恬和元寧坐在露臺的凳子上,又在聊天喝啤酒。
第三天是週五,蔡思恬下午沒課,先跟李燃又去t大隊醫那裡做了按摩和理療,吃過晚飯後回了宿舍,取了快遞,是一副超強降噪耳機,躺在床上看起了電影,心想元寧推薦的果然效果不錯。
手機突然進來一個電話,是蔡以誠,接起來他的聲音很急切,“你在哪裡?”
“我在宿舍啊。”
“我都敲門半天了,你怎麼聽不見!”
蔡思恬摘掉耳機,挪過去開了門,他帶了一些水果和牛奶,進來後說,“這盒草莓已經洗過了,今天就吃完,剩下的可以明天再吃。”
“這麼多,我也吃不完啊。”蔡思恬小心翼翼的問,“要不,你幫我吃點?”
蔡以誠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幾盒水果移到了陽臺的小桌,倆人坐下聊天,他看著陽臺上排成一隊的空啤酒瓶,一時沒忍住說,“喝酒對神經會有損傷,還是少喝點吧。”
“可是喝的暈暈乎乎的正好睡覺,睡覺對神經好,這一正一負就抵消了。”
蔡以誠嘆口氣,“你怎麼總有這麼多歪理邪說。”
蔡思恬笑了笑沒有回話,一直維持一個姿勢有點累,她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將兩條長腿伸出,那隻受傷的腳輕輕搭在上面,抬頭向上看了一下,“沒想到這回你又住我上面了。”
蔡以誠看著那雙修長又線條流暢的腿,泛著像玉一樣的光澤,突然有些喘不過氣來,怔了一會兒才說,“是啊,我還記得你高中開學第二天就走錯教室到我們班,我們都下早讀課了,你才揹著書包進來,迷迷糊糊的坐我旁邊就開始掏書,被我們班同學起鬨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然後看了我一眼才清醒了。”
“啊,當時那個人是你嗎?”
蔡以誠驚訝極了,“難道你不知道嗎?我還上樓幫你送了一回落下的水杯。”
蔡思恬看了他一眼,“我這個人是有點臉盲,記憶力還不太好,你不說我都不知道。”
“你們軍訓結束的迎新大會上,我是老生代表發的言,你也不記得嗎?”
“太遠了我又看不見。”
蔡以誠沉默了一會,“那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記得我的?”
“當時我同學都在傳高二的年級第一是個帥哥,我不信學霸還能有帥哥,就在樓下的光榮榜觀摩過幾次你的照片,好像是有一次課間吧,我和同學正走廊樓梯聊天,樓上男生太吵了,我正好抬頭,你也剛好往下看,然後你就衝我笑了一下。”
現在回憶起那個瞬間,依然猶如微風吹拂心間,陽光落在他身上,他低頭的樣子猶如神明降臨。
他明明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可是每次見到自己眼神都會停留。當時還以為莫名其妙被暗戀了,直到後來跟舅舅一家聚餐才知道,與這位“表哥”早就在之前親戚婚禮上就見過,只是臉盲的她沒認出來而已,現在想想自己可真是太蠢了。
蔡以誠更加沉默了,她知道的比他想象中的更少,少到無從說起,只能默默的嘆口氣。蔡思甜突然問,“你會想起高中時候的事嗎?”
“偶爾吧,覺得累了或者難過的時候。”
“是吧?他們說過的好的人很少會回憶過去。”
“可人還是要向前看啊。”蔡以誠停了停又問,“你還是沒改變主意嗎?不準備繼續在這裡讀博也不準備出國?”
蔡思恬嗯了一聲,研一馬上就要結束了,又浪費了生命的一年。她拿起一個草莓咬了一小口,清甜的汁水溢滿了口腔。
蔡以誠問,“如果你覺得在這裡學習壓力大的話,為什麼不出去選個自己喜歡的專業?”
她有些無語,“你為什麼跟我爸一樣總想讓我出國?”
“我是覺得國外自由一點,更適合你的性格。”
“用我媽辛辛苦苦賺的錢,出去轉一圈,然後還要回來繼續找工作,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啊。”
“你都沒出去呢,怎麼就開始想回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