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如何保護好婉兒,成了高歌最困難、最頭痛的事。一不小心,就會發現她手臂和腿上出現紅坨,想破頭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蚊蟲咬的。
大哥和二哥也是頭痛,深感防不勝防。一天上午在水溝捉魚時,婉兒被一條螞蟥吸傷,大哥幫她拍掉後要她在田坎上玩一會,誰知沒多久又被水蛇給咬了。在確定不是被毒蛇咬傷後,師父師母把四個兒女罵了一箇中午。重複提醒農村蛇蟲野蜂很多,必須要小心照看好妹妹。
緊張的雙搶季節到了,全村人基本上都參加雙搶,僅留下少數老年人和幾位村婦,照看村裡的幼兒和做飯。在聚義村,全體人員參加雙搶是傳統,不分男女老少。一年間,也就是這十來天最忙。
雙搶第三天臨近中午時,大家都在農田裡忙綠,累困的婉兒被安排在田邊大樹下睡覺,張奶奶坐在一旁陪護她,注意力全在繁忙熱鬧的田野裡。誰知這一時分神間,一條大蛇慢悠悠地爬向婉兒身上,再悠閒地溜過去走掉,肩挑稻穀的師母看到後,嚇得原地站立不敢吱聲。
見兒媳忽然停住驚慌樣子,張奶奶這才順著目光看向婉兒。看清狀況,即刻嚇得捂嘴瞪眼不敢出聲。要是婉兒被驚醒看到,不嚇壞才怪!
待到大花蛇消失無影,師母放下擔子慌忙跑過來,婆媳倆掀開蓋在婉兒身上的衣服,再解開她身上的裙扣從頭到腳的仔細檢查。肯定平安無事後,師母才坐下拍著胸口說:“我的個娘唉,魂都嚇沒了。只怪婉兒身上太香,蛇蟲都喜歡蹭她的香氣。”
婆媳倆開懷大笑,婉兒被吵醒,迷糊望著她倆問:“奶奶,媽媽,您們笑什麼呀?”回答她的只有無數個親吻與愛撫。
因大家齊心協力、分工有序,僅十天就完成雙搶期間所有主要農活。婉兒最大的樂趣就是光著腳丫、戴著草帽,在大坪裡翻曬稻穀。雙搶的勞累,讓高歌深深體會到“粒粒皆辛苦”的真實含義,在這次村裡的雙搶慶祝宴上,他第一次喝了作坊釀造的米酒。
日子恢復到往常,高歌在村裡其他師傅的指導下,拳腿、舞棍和飛鏢日趨成熟,獲得眾人讚賞。婉兒習武純粹是取樂,逐漸演變成屬於她的一種舞蹈,為大家完美展現真正的花拳繡腿。有她的表演,就是村民最開心的時光。
糊紙盒多了兩個哥哥的參與,最高一個月有了34.19元,在張爺爺張奶奶的要求下實行平均分配。說是這樣,最終還是全花在婉兒身上,因為哥哥姐姐實在是太疼愛她了。隨著手頭寬裕,高歌又給婉兒買了一個大大的漂亮布娃娃,也讓她第一次穿上新皮鞋。
這年新學期,成績一塌糊塗的高進,有幸搭上最後一班高中免考船上了高中;姐姐高虹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一中;高歌和婉兒繼續著小學歷程。
一番風雨完畢,家裡出現短暫的安寧,沒有太大的吵鬧,高歌和婉兒回家次數隨之增多。可婉兒還是不喜歡回家,很反感那個沒有溫暖、死氣沉沉的家。
中秋節的家庭晚餐時,坐在哥哥身旁撒嬌的婉兒不小心掉了筷子,立刻招來媽媽的瞪眼怒視。沒想到大哥高進裝模作樣的擺老大,拿起筷子就想敲打婉兒,嚇得婉兒急忙抱頭躲進哥哥懷裡。父親漠不關心,他本就是沒有家庭責任感的人;姐姐無視這些,沉默機械地吃飯。
見哥哥真的舉起筷子要打妹妹,高歌一把抓住他的手往後一推,高進立馬仰倒在地。想起這些年哥哥對兄妹倆的欺負,高歌兩眼瞪向高進冷語警告:“高進,從今天開始,今後若膽敢欺負妹妹我就要你好看。”
高進見弟弟反應迅速且力道強大,在驚愣中褪去霸道。高歌順便厲眼掃過媽媽,以示提醒她不要隨意打罵婉兒。他倒是發現姐姐出現一絲神秘短暫的笑,只是一閃而過。
高歌總以為己經強大,完全可以保護好妹妹婉兒。哪知第二年,也就是1981年5月17日星期天晚上,高歌迎來一生最黑暗、最慘痛、最悲悽的一天,也是終身無法抹去的內心巨痛。正如屈原所言:固將重昏而終身。
那天下午,高歌和曉月姐姐在糊紙盒,張奶奶在廚房開始準備晚飯,張爺爺在躺椅上看報紙。婉兒在哥哥姐姐背上玩鬧一陣,想起跳繩放在家裡就跑回家去拿。這也是高歌悔恨一生的事,至今都無法原諒自己為什麼當時不陪同婉兒一起回家,不是發過誓不離開婉兒半步嗎?
隨後不久,隔壁就傳來媽媽粗暴的嘶吼和打罵聲,高歌大感不好,丟下毛刷疾奔過去。天啦,媽媽像個瘋婆子一般對著婉兒咆哮。婉兒坐在地上雙手捂頭驚悚地、哭顫顫地、也不解地仰看著媽媽。見媽媽又要打妹妹,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