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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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多年前費盡心思才嫁進禪院家,陽子當然不願被趕走。

&esp;&esp;禪院藍站在走廊上,望著母親抱著弟弟急匆匆離開的背影,沉默不語。屋簷下的風鈴輕晃著,漆黑的夜籠罩了偌大的禪院家。

&esp;&esp;天還未暖,這裡冷得料峭,藍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四處都是黑魆魆的,沒有旁人的影子,老舊的木地板在她的腳下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庭院之中,藏著宅邸屋簷的輪廓,像是一樽一樽的怪物。

&esp;&esp;這墳墓般的景象,藍早就習慣了。

&esp;&esp;咒術名門禪院家,世代居住在這棟寬敞的宅邸裡。這裡陰森、保守、閉塞,像是巨大的玻璃瓶,將一隻只蝴蝶標本罩了起來。外側的人只能看到蝴蝶翅膀的炫彩瑰麗,卻不知內裡的窒息。

&esp;&esp;“藍,你回來了?”

&esp;&esp;一道輕佻的嗓音從走廊的黑影裡傳出來。聽到這聲音,藍愣了愣,腳步下意識地往後一縮。但很快,她意識到自己不該抗拒。於是她垂下頭,低聲說:“直哉大人。”

&esp;&esp;一個少年慢悠悠地從走廊的盡頭步出。

&esp;&esp;他與禪院藍差不多年歲,頭髮原本是黑色的,卻故意染成了金色。耳邊新打了耳洞,但只是扎著防止發炎的消毒棒。這種流裡流氣的打扮,讓他有些像混混,遮掩去了他原本擁有的、禪院族人所遺傳的美麗。

&esp;&esp;這個少年,是禪院家主的兒子,身份尊貴的禪院直哉。雖然只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但卻被人尊稱為“直哉大人”。

&esp;&esp;五條悟是五條家內定的下任家主,而這位直哉大人,極有可能是禪院家的下任家主。雖然他的性格很糟糕,為人也爛,但抵不過他是家主的嫡出之子,血脈尊貴。

&esp;&esp;“抱歉啊,沒去參加你父親的法事。因為今天去喝酒了,所以忙了一天。”直哉笑嘻嘻地道歉,但話裡卻沒有一絲歉意。

&esp;&esp;明明是未成年人,卻在喝酒,真是膽大包天。藍在心底想著,但嘴上什麼也沒說,只是木訥地站在原地。

&esp;&esp;直哉走到她身旁,伸手摸了摸她髮髻上的紫陽花,聲音輕浮地說:“藍,你穿黑色的和服,可比平時好看多了,看起來像個成熟的女人噢。”

&esp;&esp;頓一頓,直哉笑嘻嘻地把臉貼過來,在她耳邊問:“你知道什麼是‘女人’嗎?”

&esp;&esp;藍沒有說話。因為她嗅聞到了直哉身上的酒氣。如果多嘴的話,搞不好會惹怒這傢伙也說不定。

&esp;&esp;“咦?又捱打了?”直哉歪過頭,看到了藍手上的巴掌印:“是你的母親做的嗎?”他好像有些不高興。“把你漂亮的臉毀成這樣,那個女人可真不懂事。一個蠢貨罷了,捧著個沒有用的廢物兒子做寶貝……”

&esp;&esp;聽到這裡,藍終於忍不住低聲說話:“請不要懲戒母親。”

&esp;&esp;她在懇求直哉。

&esp;&esp;每次直哉一說“母親不懂事”,接著母親就會被刁難和責罰。而她那個弟弟,也會被直哉扔進咒靈堆裡去取樂。六歲的孩子在咒靈堆裡哭鬧,而直哉就在旁邊高高在上、嘻嘻哈哈地看著。

&esp;&esp;直哉不高興地嘖了一聲。

&esp;&esp;“行吧。我也沒空和他們浪費時間吶。”這樣說著的直哉,忽然貼近了她,又把手伸向了她。

&esp;&esp;直哉的髮梢是金色的,髮根卻是黑的。最末尾的地方已經褪去了金,變得發白,像是洗多了的襯衫一般。

&esp;&esp;藍覺得胸口一痛,她皺起了眉。

&esp;&esp;院子裡靜悄悄的,只有和服摩挲的輕響,伴著葉片的沙沙聲。兩人的影子投在木質地板上,被月華照得發白。

&esp;&esp;被抓弄的感覺並不太舒服,尤其直哉的手指還特別用力,像是在洩憤似的。但藍沒有出聲。她知道,她不能違背直哉大人。

&esp;&esp;不要辯解,不要多話,不要委屈。

&esp;&esp;——這就是她的生存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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