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六年,二月中旬。
蒙古各部遣使來到東寧衛,拜見大明平虜侯。
平虜侯稱病不見,
換俘一事,皆交由遼東巡撫徐敷奏一應處置。
按照張侯爺定下的約定,三匹戰馬換一名蒙古甲兵。
總共萬餘蒙古甲兵,只換走了六成,
剩下的六千餘甲兵或許是奴隸身份,亦或是所在部落沒有那麼多的戰馬,所以只能留在遼東。
其中一人,名叫畢力克圖,博爾濟吉特氏,蒙古正藍旗人,世居蒙古科爾沁部。
此人早年跟隨多鐸,是多鐸的護衛。
在馳援盛京時,畢力克圖並沒有隨護多鐸,而是帶著一牛錄的蒙軍正藍旗跟著多爾袞。
盛京被攻破,皇太極自降國格向平虜侯府稱臣,
蒙軍八旗解散,全部充作俘虜,畢力克圖便是其中之一。
科爾沁部的使者帶著馬匹來贖俘,畢力克圖是唯一一個拒絕回去的蒙古人。
畢力克圖的行為,很快便被錦衣衛所察覺,
第二天,
畢力克圖的資料便被送到張侯爺的桌前。
張璟川放下摺子,看向李若璉,皺眉道:“所以,你是懷疑這畢力克圖是西福晉有意留在俘虜營的?”
李若璉點點頭,沉吟道:
“這畢力克圖也是博爾濟吉特氏,科爾沁部的。
侯爺,
您看要不要把此人拘了審一審?”
張璟川身子後仰,手指敲擊在扶手上,思索片刻後,
搖頭道:
“也許,這是西福晉給咱送上的投名狀。”
李若璉皺了皺眉,遲疑道:“侯爺,您的意思是?”
“這剩下的蒙古甲兵可都是現成的兵卒,而且還是被部族拋棄的,他們將是咱們統治蒙古各部的鞭子。”
“可畢力克圖是科爾沁部的……”
“西福晉就是這個意思。”
畢力克圖一直以來都在為清人效力,他拒絕回蒙古,絕不會因為想留在遼東效忠平虜侯。
唯一的解釋,就是接到了大玉兒的指示。
而且,
這五六千剩下的蒙古兵卒,可是現成的騎兵,平虜侯府不太可能暴殄天物的把這些人當做勞工去用。
大機率會將他們組建成軍。
為了讓這些蒙古騎兵完全脫離蒙古各部族的掌控,成為只效忠於平虜侯府的利器,
多半會讓他們去征服蒙古各部。
這樣一來,既能成為侯府的狗,也能讓他們永遠回不去。
畢竟,
沒有哪個部落會接納一個沾滿同族鮮血的敵人,哪怕這個人曾經是他們的摯友親朋。
畢力克圖能成為多鐸的護衛,做到一旗之牛錄,必然是有些本事的。
所以,
由他來成為這五六千蒙古騎兵的統領,在合適不過了。
而且,
畢力克圖的身份可查,也正是大玉兒給張侯爺的明示和態度。
那就是:科爾沁部,願為平虜侯爺的馬前卒。
也許科爾沁部的族長並不知道大玉兒已經把自己的部族賣給了平虜侯爺,但從長遠來看。
畢力克圖在草原上殺得越狠,各部對科爾沁部就越痛恨!
各部對科爾沁部越痛恨,平虜侯府越會大力扶持科爾沁部,以蒙制蒙,對侯府而言,才是上上策。
所以,
畢力克圖,就是西福晉向平虜侯府納的投名狀。
有一種,我知道你想吃羊,所以我把羊給烤好了,然後給你遞上刀,呈上韭菜花的感覺。
張璟川微微一笑,
難怪都說人婦有魅力呢,這種知冷知熱的勁兒,張侯爺還是挺受用的。
李若璉本就是平虜侯府的特務頭子,張侯爺幾句話一點撥,他就明白是怎麼個事兒了。
“既然西福晉把床鋪好了,那侯爺就躺上去?”
張璟川白了李若璉一眼,沒好氣道:“你怎麼也跟吳國忠一樣,沒個正經兒。”
李若璉抿嘴一笑,頷首道:“外人可都在傳,侯爺與西福晉那日……”
“本侯可沒做啊!”
“是他們自己放出的風兒。”
張璟川皺了皺眉。
隨後釋然一笑:“隨她吧,或許只有這樣,他們這些留辮兒的心裡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