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
戶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吳甡將南方的流寇情況,做了一些彙報。
一個是孫傳庭在潼關練兵,白廣恩、高傑、牛成虎等部也正陸續向潼關集結。
另外,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編練的五千兵馬初見成效,想增加糧餉擴充軍備。
這一件件在眾人眼裡都是值得重點關注的事兒,卻讓崇禎帝朱由檢根本提不起精神來。
因為駱養性送來訊息,他的平虜侯張璟川終於接旨進京面聖了,
但同時,
整個遼東,十餘萬大軍正厲兵秣馬,枕戈待旦,遼東各衛的糧草輜重正在抄海州衛聚集。
儼然一副揮師入關的模樣。
雖說自己是想讓張璟川帶著兵馬到川陝去圍剿流寇,可是,張璟川在遼東整出那動靜,讓他心裡有些慌,
慌得昨晚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待吳甡彙報完畢後,朱由檢只是簡單的應付了幾句,便將目光看向了站在末尾的田弘遇,
開口道:
“聽說平虜侯準備進京了?”
如今,
整個朝野,誰不知他左都督田弘遇是平虜侯府駐京辦主任啊,
所以,
每到朝會涉及平虜侯或是遼東的話題時,
都會讓田弘遇參與。
田弘遇站了出來,躬身拜道:“啟奏陛下,微臣也收到訊息,平虜侯已經動身往錦州去了。”
朱由檢點了點頭,問道:“朕的平虜侯,打算帶多少兵馬入關啊?”
“回陛下,據臣所知,平虜侯為了打消陛下和朝廷的猜疑,打算隻身入京,身邊只帶一些隨行護衛。”
此言一出,
朝堂上一片譁然。
他們既震驚張璟川不帶兵馬入關,更駭然張璟川不帶兵馬入關的同時,整個遼東卻是一副積極備戰的模樣。
如果張璟川不帶兵馬入關,那遼東的兵馬何以如此呢?
所以,
他張璟川到底想幹嘛!?
這就像是兩個人相親,是,你人是來了,
可你一上來就點帝王蟹、澳龍、佛跳牆,還開一瓶羅曼尼康帝。
你真的是來相親的?
千萬別告訴我,你吃完之後自己去買單!
這種虛晃一槍的事兒,誰信啊?
現在,
朱由檢就是這樣的心情。
你張璟川來就來嘛,你軍功侯的身份,就是帶個幾千兵馬入關,大傢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
誰要是敢彈劾你有不臣之心,朕先給他斬了。
面子和裡子,朕又沒說不給。
可你現在,隻身入京,還在遼東整那麼大的動靜,這又是整的哪出啊?
朱由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可朝臣們,心裡那是慌得一批。
大傢伙不禁都在反思,自己有沒有得罪過平虜侯,或是有沒有說過不利於對方的話。
“陛下,”周延儒出列道:“平虜侯乃我大明國之柱石,陛下的忠臣良將,為了消除朝廷的猜疑,隻身入京,
此行此舉,足以見其光明磊落。”
一時間,
一眾周黨官員紛紛點頭稱是。
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眉頭一簇,開口問道:“周閣老,既然平虜侯真如您說的那般光明磊落,又為何讓遼東十餘萬兵馬枕戈待旦,又在海州衛囤積數十萬石的糧草輜重?”
“呵呵……”戶部尚書吳甡冷冷的瞥了周延儒一眼,冷笑道:“自然是怕京城裡的某些人做出卸磨殺驢,鳥盡弓藏之事!”
一時間,
以周延儒為首的周黨和江南黨,和以吳甡為首的溫黨和江北黨,開始唇槍舌戰起來。
一旁的陳新甲和王德化,互視一眼,嘴角微揚,然後又微微側頭看向後方的田弘遇,
三人對了一個眼神,微微頷首。
他們算是平虜侯這邊的人,對於朝堂上的黨爭,自然是樂見其成。
當然了,
兩黨也不是沒有拉攏田弘遇三人,可張侯爺讓他少摻和朝堂爭鬥,
所以,
田弘遇也只好打起太極來,左右搪塞。
就在這時,
“咳咳……”陳新甲清了清嗓子,站了出來。
下一刻,
整個大殿內,都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