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外,
當一名親衛營的甲士出來請高公公進去時,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激動,高公公整個人不由一晃,重心移位,居然“噗通”一聲,
身子前傾,雙膝觸地,竟跪倒在地。
但高公公不敢遲疑,趕緊又從地上爬了起來。
一旁的甲士擔心這人再出現什麼意外,於是上前扶起他,就往廳堂走去。
當高公公在眾人的視線裡,就像是被甲士給架著進來的,哪裡還有宣旨太監的氣勢。
進入廳堂內,
甲士的手鬆開,高公公整個人就像沒有骨頭一般,跪伏在地。
這一幕,倒是讓在場的一眾將領流露出了不屑的眼神,
那眼神充滿了輕蔑和鄙夷。
這種鄙夷,一部分是對高公公,更多的卻是對高公公背後的朝廷。
跪伏在地上的高公公舔了舔乾癟的嘴唇,
然後鼓足了勇氣。
從懷裡摸出一個金黃色的盒子,從裡面小心翼翼的拿出聖旨,雙手呈上。
接著,
用似哀求,似怯懦,似諂媚的聲音,
弱弱道:
“侯……侯爺,旨……旨意。”
這一幕,
看在眾人的心頭,不知為何,竟有一種對朝廷的那種至高無上的的淡漠。
幾百年來,
宣旨的人都是站著,接旨的人都是跪著。
可如今,
在這遼東,在這平虜侯府。
幾百年來的禮法,竟反過來了。
宣旨的人神情緊張的跪著,接旨的人安安穩穩的坐著。
在這一刻,
似乎有一粒種子,悄然的在眾人的心裡種下。
李若璉得到張侯爺的示意後,上前接過聖旨,遞到了張璟川的手裡。
跪伏在地上的高公公突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想哭,有酸楚,有感動,也有委屈。
張璟川展開聖旨看著,
他的臉上並沒有情緒變化。
片刻後,
只是用一種平靜得讓人內心發顫的聲音道:
“陛下請咱進京面聖,那咱就去京城看一看。”
……
平虜侯接旨進京面聖的訊息以迅雷之勢在東寧衛傳開。
這一日,
數十隻信鴿自城內各處飛起,朝著各個方向飛去。
與此同時,
十數匹快馬出了東寧衛,在官道上策馬狂奔。
……
女真王府,
索尼從平虜侯府出來以後,第一時間便來到了女真王府,
將平虜侯對他們這些清國遺老遺少的態度,傳達給西福晉。
福臨被封女真王后,
大玉兒也就成了王太后。
對於張侯爺定下的調調,大玉兒其實並不意外。
女真兵馬本就驍勇善戰,雖然向平虜侯府稱臣,但並不代表平虜侯爺就能放心。
越是把他們這些清國皇親國戚分化打散、摻沙子,大玉兒的心裡也就越踏實。
因為只有讓他們這些女真人徹底失去對遼東的威脅,平虜侯爺才能放心,
只有讓平虜侯爺放心了,她大玉兒才能安心。
“索尼,你是說平虜侯答應進京面聖了?”
“千真萬確。”索尼答道。
大玉兒皺了皺眉,追問道:“他打算帶多少兵馬入關?”
“只有親衛營兩千精騎隨行。”
“只帶親衛營?”
索尼皺了皺眉,疑慮道:“準確的說,親衛營只隨行至錦州,平虜侯很可能是隻身入關……”
此言一出,
大玉兒不由一怔,整個人都愣住了。
“隻身入關……?”大玉兒喃呢著。
索尼不解的看向大玉兒,搖頭嘆息道:“臣不解……”
良久,
大玉兒嘴角一揚,抿嘴笑道:
“咱們這個平虜侯,不簡單吶!”
說這話的時候,大玉兒的眼裡滿是欣賞之意。
當然,
還有幾分慶幸,
慶幸大清與這樣的人為敵後,還能保全皇室血脈,至少榮華富貴是保住了。
“可是……”索尼不解道:“平虜侯就一點不擔心自身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