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五年,九月中。
田弘遇一行押著羅洛渾抵達京城。
此時的城門極為擁堵,
原因就是之前廣寧城破,清虜兵寇山海關,京城敲響示警的鐘聲。
致使城內富戶,甚至一些達官顯貴都忙著收拾細軟南下避禍。
躲了一段時間,
發現京城依舊相安無事,大家又開始收拾東西回來了。
可京城是什麼地方,
出去倒是容易,可進再想來就難了。
為了提防細作宵小混入京城,錦衣衛奉命前往各城門設卡,對進城之人嚴加盤查。
自駱養性兩個月前執掌錦衣衛後,對內的整訓可謂是大刀闊斧,日漸衰敗的錦衣衛在他的手裡竟有崛起之氣象。
駱養性為人正義,處事謹慎,深得崇禎帝的信重。
所以對待那些想要走關係插隊入城的達官顯貴,更是拒之門外,不予理睬。
“什麼!?”田弘遇驚疑道:“拒絕咱們優先進城?”
高宇順委屈巴巴的點了點頭。
田弘遇不禁追問道:“你跟他們說了咱們是從哪裡來的了麼?”
“說了。”高宇順點點頭。
“說了咱們隊伍裡押送的人是誰了麼?”
“也說了。”高宇順再次點點頭。
“嘿!”田弘遇眉頭一挑,溫怒道:“一些個被豬油蒙了心的蠢貨,真是狗眼看人低,也不瞧瞧眼下是誰在掌握局面!”
罵完之後,
田弘遇讓人把羅洛渾帶血的甲冑用架子立了起來,放於囚車之上,再把清軍龍旗和鑲紅旗的旗幟插在了囚車之上。
同時,
田弘遇還讓人將大明軍旗立在了自己的馬車上,並讓馬車作為頭車帶著車隊直接朝城門口行駛而去。
頭車的大明軍旗,引起了沿途民眾的注意,但也並不值得他們的目光為此停留。
直到,
看到了一輛囚車。
然後便是帶血的清虜甲冑,以及染血的清軍龍旗和紅底白邊的三角旗,
然後,
無論是百姓還是那些個達官顯貴們,他們的目光就再也挪不開了。
一時間,
大家都在議論紛紛,好奇這囚車內關押的到底是誰。
城外的喧譁和嘈雜,瞬間引起了城門守卒和錦衣衛的注意。
城門守卒剛想上前阻止盤問,卻被身後的城防校尉給一把給拽住了,然後低聲怒斥道:
“你瘋了,沒看到那頭車上插著的是邊軍的旗幟麼!”
守卒還是一臉疑惑的看向自己的頂頭上司。
城防校尉瞪了他一眼,低聲提醒道:“那可是欽差田大人的馬車,之前出城的時候,我見過。
你要找死,是你自己的事兒,可你要是把這車給攔了,老子也得受牽連!”
“可那些錦衣衛……”
“你一個月拿幾個錢兒,人家錦衣衛一個月拿幾個錢兒,你心裡沒數?”
一旁的錦衣衛小旗官冷冷的瞥了這個城防校尉一眼,然後帶著五個手下朝著田弘遇的馬車迎了上去。
見錦衣衛攔停了馬車,田弘遇從車廂裡鑽了出來,站在車櫞上,
朗聲道:
“眼瞎麼,沒看到邊軍的旗幟麼!”
錦衣衛小旗官冷哼一聲,看了一眼插在車頭的邊軍旗幟,冷冷道:“邊軍又怎麼樣?邊軍就能不排隊了?”
田弘遇眼眸一凝,沉聲道:“我乃陛下委派的欽差,剛從遼東關島回來,你確定要攔本官?”
小旗官皺了皺眉,眼眸中多了幾分詫異。
遼東關島?
朝廷剛在遼東立藩,擢平虜伯為侯,難道這人是從平虜侯爺那裡回來的?
可指揮使說了,不管是誰,只要進入京城都得嚴加盤查,
特別是從川陝兩地和關外進京的。
小旗官深呼吸後,朗聲道:“我家指揮使說了,從關外來的,更得仔細盤查!”
就在小旗官准備招呼人進行盤查時,
“砰!”的一聲響。
小旗官中彈倒地。
緊接著,
周圍一片譁然。
小旗官身後的五名錦衣衛也是一臉驚駭,正要拔刀為老大報仇,便看到馬車周圍出現了十個身著邊軍甲冑的騎兵。
其中五個,正用手裡的火銃瞄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