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五年,六月初。
佟普漢與鑲紅旗參領僧格以補充戰馬為由,從科爾沁帶走了三千匹戰馬,一路南下至明水塘,交付給了等候在此的李若璉。
驗收完畢後,李若璉暗中調配,輾轉至廣寧中前所,再由黃蜚的登州水師裝船,運往復州衛。
錦衣衛本就是明軍在遼東的眼線和耳目,又有李若璉親自坐鎮,途經的明軍營堡只以為明軍主力正在積極備戰,所以並未生疑。
就算有人透過飛鴿傳書向廣寧城求證,本就在錦衣衛控制之下的鴿驛也會將此事按下,並做出確有此事的回覆。
與此同時,
籌備萬全的遼東水師和高麗水師自復州衛港口起航,途徑金州衛補充兵力和輜重後,向高麗閒山島駛去,目標直指倭國唯一的通商口岸長崎。
……
廣寧城北城門樓上,
馬紹愉正在軍議廳內來回踱步,臉上更是一臉愁容。
兩日前,他向城外清軍派出使者,打算重啟和談,卻被皇太極拒絕,正一籌莫展之際,監軍張若麒臉色鐵青,帶著李若璉走了進來。
馬紹愉見李若璉來了,眼眸中閃過一抹欣喜,趕緊問道:
“淮安打算什麼時候來廣寧駐防?”
李若璉先是看了一眼臉色陰沉得有些蒼白的張若麒,然後開口道:“平虜伯不願放棄復州衛和金州衛,打算繼續留在遼東關島抗擊清軍,以為總督大人牽制清軍兵力。”
馬紹愉先是一愣,接著瞪大了眼睛,訝然道:“他張璟川……這是什麼意思!?”
沒等李若璉回答,一旁的張若麒憋不住道:“還能是什麼意思,他這是抗旨,抗旨!”
馬紹愉臉色一沉,眼眸中流露出慌亂之色,焦急道:“讓張璟川來廣寧,我要親自問問他!”
“他恐怕,是不會來的。”李若璉淡然道。
“既不聽調也不聽宣!?”馬紹愉驚呼道:“他是想成為第二個毛文龍,他張淮安怎麼敢!?”
“呵呵,”張若麒冷笑道:“手握數萬兵馬,麾下又有遼東水師和高麗水師,他張淮安羽翼已豐,羽翼已豐啊!”
馬紹愉眉頭緊蹙,在桌案前來回踱步。
張璟川的一意孤行和抗旨不從意味著什麼,馬紹愉心裡清楚,一旦將此事報給朝廷,必將朝野震動。
陛下震怒之下,必然是要問責的,然後關一批,殺一批。
他馬紹愉、張若麒甚至是兵部尚書陳新甲也必然會受到牽連!
就在馬紹愉和張若麒一籌莫展之際,城樓上示警的鐘聲敲響了。
“鐺!鐺!鐺!”
親衛神情倉惶的跑了進來,稟報道:
“大人,斥候來報,清軍在營盤外集結,意圖攻城!”
張若麒一驚,將目光看向了馬紹愉。
馬紹愉則是對李若璉沉聲道:“趕緊派人將這邊的情況稟報朝廷!”
“怎麼跟朝廷稟報?”張若麒焦急道:“難道說張璟川抗旨不遵?”
馬紹愉眼眸微凝,口中喃喃道:“陳尚書習邊事,他應該明白,如今能守住遼東的只有張璟川了,但願朝廷別做出什麼傻事來!”
說完,
馬紹愉提著刀便向門外走去。
隨著廣寧北城牆上的紅夷大炮齊聲轟鳴,一隻信鴿被放飛,撲扇著翅膀朝京城的方向飛去。
……
京城,
錦衣衛都護府,鴿驛。
信鴿落下,自有錦衣衛將信筒從信鴿的腳上解下,一看上面的標記,這錦衣衛的臉色驟變,趕緊拿著信筒朝前院奔跑而去。
廳堂內,一名負責情報梳理的僉事正給各地送來的軍情進行歸檔登記,當手下將一枚帶著特殊標記的信筒遞到他跟前時,僉事心中一緊,趕緊放下手中的筆,將信筒開啟。
在看到上面的內容時,驟然起身,臉色鉅變,一邊朝外跑,一邊高聲喊道:
“備馬,我要入宮!”
……
文華殿內。
崇禎帝朱由檢正在和國丈周魁、兵部尚書陳新甲、司禮監王德化商討籌集糧餉送往川陝一事,說白了就是想問自己的國丈要點銀子。
亦就在這時,貼身太監王承恩踩著小碎步,匆匆走了進來,先是在朱由檢的耳旁低語了幾句,然後便將錦衣衛指揮僉事送來的字條呈給了朱由檢。
朱由檢先是眉頭一皺,在看到字條上的內容後,雙目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