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哥兒怎麼辦?”
“你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
“他是我兄弟!”
“呸!”
“真的,當然你有事了我肯定先幫你。”
“等爹爹的心情好一些再說吧。”
“好吧,到時候你可要多多的說一些好話啊。”
“知道了。”陸月蓉沒耐煩的回話,她何嘗又不擔心呢。
劉沁一口氣跑到家裡,越想就越覺得委屈,想得委屈,那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一頭鑽進炕上的爛被子裡,頓時嗚哩嗚啦的哭得就像是一隻小貓。
從小到大,雖然和父親不對眼,但也不曾遭受過如此的毒打,如今躺在這床鋪上,就感覺臉疼、背疼、手疼、腳疼,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
劉永是披著月亮的時候才回來的,這家裡雖然有鍋碗瓢盆,但一個月也用不上幾次。
徐大山就像是會算卦一樣,每天劉永剛走到村口,他就跑了過來,然後不由分說的就把劉永拉到了自己家。
今天也是如此,兩人如平常一樣酒後歡散,看著那大開的破柴門,劉永心頭一涼:不是偷到老子這個窮光蛋的頭上來了吧?
想著,背在身後的柴刀也被他握到了手中。走進屋來,藉著陋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只見得炕上是躺了一個人。
“沁兒?”
“爹,你回來了?”
“你怎麼來了?”
“今天……今天師父吩咐休息一天。”
“哦。吃了嗎?”
“吃了。”
“你先睡吧,我……我……我洗個腳。”
洗腳,多少年沒洗這玩意了……
月光下,劉永哼著小曲,徑直打了水坐在大門外,臉上,掛滿了彌勒佛一樣的笑意。
不過這“彌勒佛”第二天就駕雲遠去了。
兩父子對坐在這木桌上,大眼瞪著鼻青臉腫的臉,小眼瞪著桌子,莫名其妙的數著上面的紋路。
“先生打了你?”
“嗯。”
“為什麼打你?”
沒有答案的問題。
“是考核武藝嗎?”
“嗯。”
“徐虎呢?”
“還在那裡。”
“那你怎麼回來了?”
“不學了。”
“呃……”劉永沒來由的一陣鬼火騰起。
“先生不要你了嗎?”
“不是。”
“你自己跑的?”
“嗯。”
兩父子突然又沉默了下來,這一沉默,和曦的日光也慢慢的漫進了破陋不堪的家裡。
“走吧。”
“嗯?去哪?”
“不學就不學吧,去和我打柴,總得有些謀生的手段不是,以後我走了,你總得靠著自己……”
“哦。”
劉沁特別的奇怪,難道不應該是狠狠地罵自己一頓,或者是打上一頓,然後逼著自己去磕頭認錯嗎?他奇怪的看著父親,看著他把柴刀珍而重之的別到褲腰上,把綁柴禾用的繩索捲到肩上。
兩父子彆扭的出門,彆扭的走出村子,彆扭的走在進山的小路上。一路上,耳旁就只有各種奇怪的鳥鳴。
“嘡、嘡、嘡……”山林裡迴盪著柴刀砍在樹木上的聲音,沒來由“喀嚓”一連串亂噪,一截木頭就掉落下來。將之往邊上一放,這玩意就叫做柴禾。
砍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劉永就把刀一遞,眼神示意劉沁出馬。
“當、當、當……”
不會砍柴的人,出刀都會有這種反震之力,不肖片刻,那手就會被磨出水泡,把那水泡一摳破,嘖嘖,那滋味,哎呀呀……
山林悶熱,還沒到中午,劉沁就累得滿頭大汗,不僅如此,只要汗水一滲到手上新磨破的水泡傷口處,嘶……他就會嘶一下。
不過他還是咬牙堅持著,腦子裡一直都是昨日的場景。為什麼自己會打不過師父,是因為他的武功高強嗎?那自己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的練武呢?即使打不過,也不會輸得那麼慘啊?
想著這些,他又飛快的搖著頭,不行不行,我已經不學了,以後就砍柴,父親砍柴活了一輩子,難道我就不行嗎?
砍柴,這是人乾的活嗎?砍什麼柴?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裡面好混亂,這小小的年紀為什麼要承受這麼沉重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