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鬼殺隊的駐地後,兄妹倆來到了一處深山中。
“在加入鬼殺隊之前,我和詩就是住在這座山裡。”
天色已晚,攙扶著行動不便的惠子朝山中緩慢走去,緣一口中不斷講述著他在離開繼國家後的那段經歷。
“她有一雙黑曜石般的美麗雙眼,是個對誰都很熱情,從早到晚都能說個不停的女孩子。
那時的我很迷茫,不知道我該去哪,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是詩收留了我,是她把我這隻斷了線的風箏牢牢抓在手中。
如果不是詩,我或許還會在這世間迷茫很久。
我們在這座山裡一起生活了十年,最後結為了夫妻……”
緣一的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很是幸福,只要是講到有關詩的事情,他總是會露出如此表情,即使是惠子這個旁聽者也能感受到,他與那個女孩之間的深深愛意。
只是有一點,惠子很好奇。
“緣一兄長和她究竟是怎麼認識的?”
在緣一的講述中,他並沒有說自己和詩最開始相識的經過,這讓惠子有些不理解。
因為故事的開頭,往往才是應該被最先講述的部分。
是因為這裡面有什麼緣一不願意告訴她的事情嗎?
緣一聞言一愣,隨即無奈笑了。
有一位太過聰明的妹妹,有時候確實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他根本什麼也瞞不住她。
“我和詩的相遇,是在我離開繼國家的第二天,我在野外跑了整整一宿,等回過神時,已經來到了一個有著小小水田和旱田的地方。
詩她當時一個人孤零零站在水田裡,手裡抱著一隻小盆,一動不動在那裡發呆。
我問她是在做什麼,詩說,她的家人全都因為瘟疫而死,她孤身一人很寂寞,就想從水田裡抓些蝌蚪回去養。
我就站在路邊看著她,一直到天色漸暗,看著詩又把小盆中好不容易抓來的蝌蚪全都放了回去。
我很疑惑,於是就又問她,為什麼把它們都放了,詩她告訴我、告訴我……”
說到這裡,緣一的語氣出現停頓,他看了眼身旁還在聚精會神聽著的惠子,遲疑了一瞬,最終還是將那番話說了出來。
“硬生生將小蝌蚪和自己的父母兄弟們分開,真的太可憐了,她實在不忍心。”
心臟在這一刻縮緊,惠子終於明白,自家兄長為什麼會如此遲疑了。
如今的她,就是那隻可憐的,即將和自己家人分開的“蝌蚪”。
緣一是在擔心她,會因為這番話而產生不好的情緒。
“對不起,惠子……”
惠子這細微的變化,自然逃不過緣一那雙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他再一次向妹妹說了對不起。
自從惠子的病情惡化以來,這句話他已經說了太多次。
“兄長大人,您根本無需道歉。”
收斂情緒,惠子朝自家兄長露出了一個微笑。
之後發生的故事,她就都知道了,這是緣一以前就對她和巖勝說過的事情。
一隻惡鬼趁著緣一離家尋找接生婆的期間,將懷有身孕的詩殺害,再之後,緣一就遇到了前來調查的鬼殺隊劍士,自此加入了討伐鬼的事業。
人的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稍有不慎便會逝去。
母親如此,父親如此,她是如此,就連那位詩姐姐也是如此,明明什麼錯事也沒有做,卻不得不早早拋下自己的至親之人,撒手人寰,還真是可憐啊……
“救命!有沒有人?救命啊!”
突然,前方樹林中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將兄妹二人之間的沉默打破。
“前面有鬼,惠子,你站在這裡別動。”
“兄長大人請小心。”
緣一輕輕點頭,當即拔出日輪刀衝進樹林,只見一道火光閃過,樹林裡就徹底安靜了。
不多時,緣一扶著一位顫顫巍巍的男子從樹林裡走了出來。
男子看起來二十多歲,身穿黑綠相間的格子布衣,那張陽光的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的後怕,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我、我叫炭吉!謝謝兩位恩人搭救!”
看著面前的兄妹倆,死裡逃生的炭吉痛哭流涕,當場就要跪下磕頭。
在這個時代,手裡能拿著武士刀的都是大人物,更何況眼前這對兄妹衣著精緻,對他還有救命之恩,總之先磕一個是不會有錯的。
“無需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