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伐惡鬼的大義背後,我們,也確實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犧牲。
自願,並不是我族能理所當然揮霍他們生命的理由。
很多行為,其實不必要,很多選拔,也確實不合理,很多生命,也的確在白白逝去……
我之前,一直在思考蝴蝶小姐說的那番話,藤襲山上那些悽慘又毫無意義死去的孩子們,他們並不是每個人都完全沒有了家人,也並不是每個人都和惡鬼有著深仇大怨。
假如,被送進藤襲山遭受惡鬼吞噬的人是我,是我產屋敷一族的人,我真的,還能那麼理所當然嗎?”
“不會的。”
產屋敷輕輕搖頭。
“我可以接受我的家人為了討伐惡鬼而進行有意義的犧牲,但這種毫無意義的死去,我確實……無法接受。
蝴蝶小姐,說的沒錯,那些孩子不該如此草率的犧牲,再有什麼大義在身,我族也不該如此踐踏他們。
為了討伐惡鬼,而設計出如此不人道的選拔機制的我族,在某些方面,也確實和那些惡鬼,沒有太大的區別。
本質上,這都是對生命的一種……漠視,二者,並無差異,無非,手段不同。
這場與惡鬼的較量太過漫長,太多的犧牲,已經麻痺了我們,本該擁有的人心,以至於手段越發過激,做事也越發不顧後果,總覺得,只要有神明相助,一切就都能按我們所想的那樣……理所當然。
最終,才釀成了今日的大錯,簡直無知,又愚蠢……只是,如今想通這些,也為時已晚。”
長長的一聲嘆息,產屋敷再次看向女劍士,輕聲說道:
“吉川,走吧,外面的劍士不會阻攔你的,你想去哪,就去哪,無需留在這裡……”
“你要放我走?”
女劍士難以置信地看著說出這句話的產屋敷。
“你本就罪不至死,快走吧,不必陪我,在這赴死……”
產屋敷再次催促道,他如今已經身心俱疲,被蝴蝶強硬扯下的那塊遮羞布,對他的內心造成了極為沉重的打擊。
他現在,真的已經不想再看見任何人無謂犧牲了。
接下來會死的人,能少一個,就少一個吧……
目送著女劍士離開庭院,不多時,原本守護在庭院四周的劍士們也紛紛湧了進來,單膝跪地。
“主公大人!您找我們有何吩咐!”
他們都是產屋敷讓自己的夫人在臨走前通知過來的。
看著庭院內的這些劍士們,看著他們臉上那忠誠堅定,願意隨時為他赴死的神情,產屋敷那本就破碎的內心,突然感受到了一陣刺痛。
“對不起……”
看著他們,產屋敷深吸口氣,那醜陋的臉上,是歉意的笑容。
“我以鬼殺隊主公的名義宣佈,自今夜起,自此時起,鬼殺隊,即刻解散。”
“主公大人?!”
產屋敷的第一句話就把庭院內的一眾劍士們鎮住了,全都抬頭,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他們並無資格參加此前的柱合會議,自然也不清楚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
“聽我說……”
艱難抬手製止住他們,產屋敷緩緩說道:
“因為我的魯莽,我的錯誤指揮,今夜,鬼殺隊很可能會遭受滅頂之災。
但,不要害怕,此等危機,在過去的歷史中,我等也曾遭遇過幾次。
此前,我已經派出餸鴉,通知各大駐地進行轉移,雖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但也算是做出了最大的努力。
如今的暫時解散,只不過是為未來的再次團聚,儘可能保留火種,你們無需為此難過,只要好好活下去,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諸位也一定會有再次見面的機會……”
“那主公大人!您、您呢?您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我……不必了……”
產屋敷輕輕搖頭,抬眼望向頭頂的漆黑夜幕。
“今日之事,錯皆在我,總要有一個人去承擔,更何況……我,也很想借這個機會,見一見她,看一看,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庭院中頓時陷入一片死寂,在這不算長的沉默中,其中一位劍士突然大聲吼道:
“我願與主公大人共進退!”
連鎖反應由此產生,緊隨這名劍士之後,剩餘的劍士們也紛紛表態,誰都不願意離開。
產屋敷輕聲嘆息,神情中盡是無奈與痛苦。
“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