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除了童磨那隻欠殺的煩人鬼,真正能讓惠子內心有所觸感的,也只有那些和她有著類似遭遇的存在了。
可即使是這些存在,惠子也不是在共情他們,她只是在共情自己的過去,共情他們身上那個和曾經的她頗為相似的自己。
就像是遊郭裡的這些藝伎,惠子可以理解發生在她們身上的苦難,對此也存在正常的認知,但她無法產生共情。
當聽到發生在她們身上的遭遇時,惠子的內心對此沒有絲毫觸感,因為這是與她無關的事情,甚至她的第一念頭,還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
一個很好的,能讓墮姬贏得她們尊重和愛戴的好機會。
所以惠子才刻意讓墮姬出面為她們爭取白天的休息時間,讓墮姬去播撒這個恩情,而不是她自己。
因為她對這些人的生死毫不在意,她無法從中感受到絲毫的樂趣,也完全不想和她們產生羈絆這種無聊的東西。
但墮姬似乎樂在其中。
這孩子已經深深沉迷在了這場扮演遊戲中,並從中獲得了她喜歡的樂趣。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雖然惠子已經不需要這些東西,可如果墮姬需要,那她自然不會刻意阻止,她也樂於去幫助這孩子。
真的好像啊……
正是這樣的情緒,讓惠子突然想起了當初她在和蝴蝶相遇之前,和巖勝兄長的那次見面。
明明是自己已經棄之如敝履的東西,可如果是自己在意的人喜歡,也願意幫助她去獲取,去守護她這在自己看來有些可笑的小小羈絆。
當初的巖勝兄長,是不是也是對她抱著這樣的情緒呢?
“兄長大人!”
一路小跑下樓,穿過那圍在一起的藝伎們,墮姬笑著將手中的陶瓷小人遞到了童磨面前。
“這個是我做的!送給兄長大人!”
“咦?”
瞬間停止哭泣,看著墮姬手中的小人,感受到其中蘊藏的熟悉氣息,童磨的眼睛都瞪大了。
“欸?這個,這不是……”
他抬頭看了看二樓走廊上的惠子,又看了看面前一臉開心的墮姬,清澈的目光中透露著迷茫。
“墮姬妹妹,這……是你做的?”
“沒錯!是惠子姐姐教我做的!別看它才是小小的一個,但它裡面可是蘊含了我對兄長大人深深的兄妹之情!
所以啊~兄長大人你可要時刻把它帶在身上才行哦?絕對不能有一秒鐘放下哦?
不然的話,後果可是會非常嚴重的哦?”
硬把這陶瓷小人塞到了童磨手中,墮姬笑吟吟地說道,在說到“非常嚴重”這幾個字時,還刻意加重了語氣。
曾經這單純的孩子,如今終於也學會話裡有話這一技巧了。
童磨還沒回話,周圍的一眾藝伎便附和著紛紛開口了。
“啊啦~墮姬妹妹真的很喜歡童磨先生呢~”
“也是呢~畢竟是兄妹呢~”
“說起來,我昨天晚上好像就有看見墮姬妹妹在熬夜給這小人塗色,我當時還在想墮姬妹妹這是要做給誰呢,原來是童磨先生啊……”
“好啦,童磨先生您就別害羞了,快收下吧~”
其中還有位藝伎悄悄朝墮姬眨了眨眼,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沒錯沒錯!”
瞬間確認完眼神,墮姬連忙點頭,又擺出了那副招牌的雙手叉腰,昂首挺胸的姿勢。
“這可是我這兩天熬夜做出來的哦?兄長大人你要是再不收下的話,我可真的要生氣了哦?”
墮姬眼下完全不怕童磨生氣,因為她的身後站著惠子姐姐。
區區童磨大人罷了,在惠子姐姐面前,也不過是隻手可滅。
“嗚嗚……”
就這樣,在二樓的惠子沉默的注視中,在墮姬和一眾藝伎的不斷勸說下,童磨最終含淚收下了這個陶瓷小人。
“沒想到墮姬妹妹竟然這麼關心我,身為兄長,我真的……太感動了……”
說話間,童磨哭得很傷心,好似真的很感動。
然而事實卻是,童磨的確很傷心,但他傷心的是,面前這些漂亮的姑娘們,他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讓她們和自己融為一體,去往極樂了……
在看到這個陶瓷小人的一瞬間,童磨就明白這肯定是惠子用自己的血鬼術捏出來的。
畢竟怎麼說也和惠子成為快二十年的朋友了,童磨不可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