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明倫堂眾人用了午飯三三兩兩在閒聊著。
楚修文卻獨自坐在一處靜靜地想著他對寒風的感情。
“唉!”長長的一聲嘆息,彷彿承載著千鈞之重,從楚修文的口中緩緩吐出。這聲嘆氣,道盡了他心底的無奈和愁緒。
不知為何,每當他稍微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時,寒風那張英俊非凡的臉龐便如同鬼魅一般,毫無徵兆地闖入他的腦海,揮之不去。
那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高挺如山脊般的鼻樑以及微微上揚帶著一抹不羈笑容的嘴角,每一處細節都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間。
曾經,在那寧靜祥和的村落裡,不乏青春靚麗的姑娘時常在他眼前出現。
她們或嬌俏可愛,或溫婉端莊,然而楚修文卻從未正眼瞧過她們哪怕一眼,更別提與之多說一句話。
以往在鎮中,乃至雲縣之中,也有富家千金表示願招他為婿,並承諾出資供他讀書考科舉。
面對如此誘人的條件,若換作他人,或許早已欣然應允,可楚修文卻毫不猶豫地斷然拒絕。
他對於那些主動示好的姑娘,心中實在沒有半分感覺。
他不願為貪圖一時的安逸生活而欺騙他人的感情,亦不想勉強自己去接受一段無愛情基礎的結合。
然而今時今日,這個不經意間闖入他生命的男子——寒風,卻在短短時間內令他魂牽夢縈,時刻掛念於心。
寒風的容貌可謂完美無缺,其風采神韻更是令人心醉神迷。
他不僅具丰神俊朗的外表,舉手投足間更散發一種獨特的魅力:既有江湖俠客般的灑脫恣意,又不失文人雅士的儒雅隨和。
楚修文不明白,世間怎會有如此完美的男子?
清風明月是他,高山白雪還亦是他,他就仿若那璀璨星河般耀眼,讓周遭一切都因他的存在而變得靈動異常。
楚修文覺得自己這時時想念的樣子與別人口中的相思病無異。
可同為男子,寒風真的能接受自己嗎……
“修文兄,還請你移步,我有些事情想與你說。”
楚修文的思緒被一道突兀的聲音打斷。
他抬頭望去,見來人是遮蔽面容的李生,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你有何事?就在此處說。”楚修文的聲音淡漠如水。
李生低著頭,支支吾吾地說道:“昨日之事,是我的過錯,還望楚兄能夠原諒我。”
楚修文沉默片刻,怒聲開口道:“你可知,你所做之事,將置我於何種處境?”
李生臉色一白,連忙說道:“我知道錯了,以後絕不會再犯。還請楚兄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他們的聲音吸引了眾多同窗的注意,紛紛駐足觀望。
這令李生恨不能即刻遁形此地,但為了自身仕途,他也只能強自忍耐。
楚修文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禁生出些許鄙夷。
為了點錢財就失了讀書人的風骨,這種人不配與他相交。
念及他也是受人差遣,便也不再為難於他。
“罷了,你走吧。”楚修文揮了揮手。
“楚兄原諒我了?”那蒙面人說了,必須要得到楚修文的原諒才會放過他。
“並非所有的過錯皆能用簡單的一句“我錯了”來輕易抹平,昨日若不是那行蹤詭秘的黑衣人驟然出現並將我擄走,此刻在這縣學之內,甚至是整個雲縣恐怕都會充斥著對我的詆譭之詞,到處流傳著關於我如何不堪、如何卑劣的種種流言蜚語了。”
楚修文雖為一介文弱書生,然而他向來恪守不惹事、不懼事的準則。
於他內心,存有一套獨屬自己的人生理念。
對諸多寒窗苦讀數載,只為一朝金榜題名的考生而言,聲譽實乃關乎命運的至要所在。
若聲名狼藉,即便學富五車、才華出眾,恐最終亦只能與夢寐以求的金榜失之交臂,徒留無盡憾恨。
“此番確實是小弟的錯,日後必當改過自新,絕不再犯,萬望楚兄寬宏大量,能寬恕小弟這一回啊。”李生滿臉悔恨之色,言辭懇切地央求。
楚修文凝視對方,沉默片刻,終是緩緩說道:“罷了,既已知錯,且誠心悔過,那我便暫且原諒你。但從今往後你萬不可再行此等害人之舉,不可再為虎作倀。”
李生忙保證絕不再犯,如蒙大赦般,連連道謝後便匆匆離去。心中暗自鬆了口氣,總算逃過一劫。
同窗們見戲已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