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楊晨並沒有如她所想般倒下,靜靜挺立五秒鐘左右,卻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有點心悸地發出感慨:“真可怕!”
他實在想不通,這樣纖弱苗條的女子,怎麼能發出如此雄壯粗獷的暴喝聲,這個喀麗勞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怎麼可能?”喀麗勞詫異地望著他:“你怎麼可能承受得住震天一吼?你連能量場都沒有!”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事無絕對吧。”
楊晨笑了笑,一伸手抓住了吃驚不已喀麗勞,高舉過頭頂,想把她朝水中擲去,這一次若擲實了,楊晨不相信她還有還手的能力。
然而在楊晨剛要發力的時候,一陣飄渺的歌聲傳來,歌聲似有似無,穿過毛髮,穿過肌膚,穿過血液,穿過骨骼,一直到達楊晨的心靈。
讓人無一處不快樂,無一處不酥軟,楊晨忍不住沉浸在那道歌聲裡,緊緊抓住喀麗勞的手鬆開了,他痴痴站著,眼前幻象叢生。
他彷彿回到小時候,父親遠涉重洋,母親忙得沒日沒夜,他孤瘦的身子一個人在寂靜的夜燈下徘徊。
那是條多麼長的夜燈啊,散發著昏黃的光暈,路上沒有一個人,只有自己的腳步踏在空曠的水泥路面上發出“科咔”的聲音。
開始時他還是慢走,到後來他越走越快,然而長燈好像沒有盡頭,不管他怎麼盡全力奔跑,都走不到盡頭。
那股深深的寂寞與恐懼越來越甚,多得快要淹沒他。他摔倒在地,卻沒有勇氣再爬起來,伏在地上痛哭不止。
也不知哭了多久,從遠方傳來一個單調的腳步聲,腳步聲停在他的面前。
用一種男女混合的奇怪聲音憐惜地說:“生命這麼孤獨,你難道還要堅持下去嗎……”
楊晨抬起淚眼,望著眼前的人,但這人卻彷彿置身於一種迷霧中,怎麼也看不清楚。
那個人伸出一隻手來,他的手上戴著一隻藍色的手套,只聽他輕輕地說:“來吧,孩子,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小楊晨忍不住把手遞給他,一握住他的手,兩邊的街燈全部消失了。
他帶著他輕輕地走著,穿過冷漠的人群,穿過寂靜的曠野,穿過父母忙碌的身影,也穿過自己寂寞的平生。
最後,他們來到一個垂死的老人面前,那個老人臉上帶著深深的孤獨與悲傷,一雙沒有色彩的眼神無言望著上蒼,像是在無言地控訴什麼。
戴著藍色手套的人淡漠地說:“看,這就是你,是你最後彌留人間的時刻。”
“縱然在最後一刻,你依舊這樣痛苦,這樣寂寞,沒有人關心你,也沒人記得你。”
“你就象一個塵世中的局外人,冷漠地過完孤獨的一生。你看,你多麼痛苦,為什麼不早點結束呢?”
小楊晨望著那個老人酷似自己的臉,再一次痛哭起來。
戴著藍色手套的人用無比慈愛的聲音說:“拿著這個,給他一個痛快吧。”說著,遞給他一柄藍汪汪的匕首。
小楊晨遲疑接過匕首,淚眼模糊。戴藍手套的人說:“去吧,去吧,去吧……”
小楊晨哭著卻遲疑著不敢向前,只聽那個聲音不停地在說:“去吧……去……一切很快就結束了……再也沒有……痛苦……寂寞……冷漠……”
那個氣若游絲的老人輕輕地轉動著自己的眼睛,望著持匕而立的小楊晨,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輕輕地喚:“來吧,給我個痛快,我會感謝你……讓我儘快離開這個冷漠哀傷的人世界,來吧……來吧……”
後面是“去吧去吧”,前面是“來吧來吧”,小楊晨心裡反覆爭鬥,拿不定主意,只感到頭痛欲裂。
催促聲越來越急,頭痛也越來越烈,好像有人用斧鋸把頭部劈開了似的,他忍不住發出了慘叫,丟下匕首,雙手扶著頭部,在原地如瘋似癲的打滾。
那個戴藍色手套的人急了, 聲色俱厲地喝:“去呀!去呀!”
說著用手來拉楊晨,把他拉向老人的面前,老人也痛哭流涕,哀求道:“來吧,求你了,求你了……”
然而,有一個堅定的聲音在楊晨腦中棒喝:“不能去!不能去!”
驀地,彷彿有一道閃電劃破了混亂不堪的腦域,楊晨身邊頓時亮了。
他彷彿跳出了狹隘的身軀牢籠,來到無邊無際的體外空間,他感受到了整個天地,整個天地與他融為一體,隨他的意念而動。
宇宙,天地,真是妙不可言,楊晨升出了無言的感動……,身外斥責聲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