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時中,衛照臨眾人一路向北,往東平郡駛去。行了一個時辰,車馬就來到了一座叫甄山的腳下,為何叫此名,不得而知。這山腳下一小路,僅容一車馬通行。前面還有一山,名曰樾山,兩山緊緊相連。
到了兩山交界之處,前面閃出一彪十來個人馬,後面也竄來一群大漢,也是十來人。前面劫道領頭之人端坐馬上,是一胡人,麻經裹髻,麻布衫褂,麻布籠褲,麻布皂鞋,麻布腰經,內別一刀,面似蒼月,須如虯髯,身筆幹山,雖身著低陋,卻氣宇不凡。而隨眾也是著裝破舊,甚至赤腳,手中的傢伙什兒更是五花八門,有拿鋤頭的,有拎菜刀的,有端扁擔的,只有四五個手握劣刀和弓箭的。背後的一群人也差不多,只是為首的是個漢人,短小精悍,目光敏銳。
衛照臨一看,這是遇到一群沒有專業裝備,卻有戰術素養的土匪,還知道來個前後夾擊,關門打狗。這群土匪估計好久沒打著票了,不然怎能如此寒酸不堪。不過看這陣勢,土匪頭子有點東西。斛律光等人立即警覺,要到車中取刀箭,衛照臨示意別慌。
不出衛照臨所料,前面那騎馬之人開口了,聲震天地道:“諸位貴人,討擾了,本人不傷人性命,只取錢財,還請丟下錢袋和馬車速去。”
衛照臨一聽,這鬍匪的漢話真是太溜了,和斛律光一樣,不帶一絲口音。於是大聲道:“好漢,我等可以留下錢財,然後離去,不過你得告訴我們,你們為啥要打劫,我看你們也不像是土匪呀,倒像是貧苦的農民。”
那胡人眼露精光,朗聲讚道:“姑娘好眼力,不瞞你說,我等就是這兩山上的農戶。前幾年還好,可這幾年苛捐雜稅越來越多,而山上的田地大都貧瘠,現在根本無法養活自己。在困難的時候我等才幹這劫道行當,平時不這樣。更何況這次我是實在需要錢兩。還請姑娘等人遵話速去。”
衛照臨一聽,看這人說出的話應該讀過書,不像莽夫一個,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衛照臨豪爽大氣道:“錢財本小姐有的是,就看你等有沒有本事拿了。任何困難都不能成為攔路搶劫的藉口。本小姐看你也不是個弒殺之人,你說這次要錢兩幹什麼?”
李老道和斛律光一聽,小姐醫術高超,文采蓋世,可這腦袋不太靈光啦,哪有人對土匪說自己錢財有的是,這不是給人家送錢嘛。而白檀三人一點也不慌,他們可是知道小姐身手的。
後面的土匪頭子有點急了,忙不迭高喊道:“大哥,既然他們不爽快,就別和他們磨磨唧唧了,動手就是了。”
那前面匪首卻朗道:“雄弟,稍安勿躁,說於他們聽聽也無妨。吾妻因病醫治,花盡家中錢財也無法得愈。今聞兗州疫情已去,就想攜吾妻前去求醫看病。聽聞這瘟疫是一女神醫治癒的,就想帶些錢財去求這女神醫。這荒蠻之地多日未遇客商。不巧你們撞上我們了,還望姑娘行個方便。”
你看這土匪說話這麼斯文,與其說是打劫,不如說是商量。衛照臨一聽,怎麼感覺是自己的錯了,這女神醫不就是自己嘛。她對這個匪首又多看了一分。於是喜笑道:“好漢,大俠,大哥,你算是劫對人了。我就是大夫呀。”白檀一聽,小姐又犯病了,哪有人希望被劫的。李老道也心道,小姐的腦回路不同常人呀。
這匪首聽完後,也是有點懵,世上真有這種傻姑娘?衛照臨繼續引導道:“大哥,你把你妻子的情況給我講講,說不定我真能給她醫治。如我不能,必定給你錢財,讓你攜妻治病。”
這匪首一聽,這傻姑娘左一個大俠,右一個大哥,還自稱是大夫,倒把他搞得有點不知所措。於是解釋道:“吾妻就是右下腹痛疼難忍,有時疼得生不如死。”
衛照臨一聽,立馬解意,繼續反問道:“是不是疼時側臥,蜷曲縮腳?郎中是不是說這病叫腸癰?”
這匪首一聽,這姑娘有點東西,一說就對上了,驚喜道:“姑娘,就是你說的那種症狀,就是你說的腸癰這種病。可魯縣的郎中說這病無人能治,死亡性很大。我也是沒辦法,準備到兗州去找那女神醫。”
衛照臨心道,我現在的名聲都傳到這裡了?腸癰就是闌尾炎。若闌尾穿孔,在古代如同等死,就是在現代也是極其危險。於是滿面笑容,開導道:“大哥,你放心,這病不難治,我保證給她治好,不要錢。趕快走,救人要緊,不然時間長了,真的沒得救了。”
這匪首真是被衛照臨的操作搞驚呆了,難道她說的是真的?這時李乘風發話了,一本正經大聲道:“這位好漢,我家小姐說能治就能治,速速上前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