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出在黃河以北、充滿肅殺之氣的中原之地,這座府邸的主人竭盡之能事,為這位大家閨秀提供最好的一切,這與突顯衰落的國公府顯得格格不入,大相徑庭,有詩《深閨》道是:
休言王孫皆頂流,獨教深閨花滿樓。
難道今人知天寶?不重生男重生女。
貞道十八年七月十八日辰時,孫舜華眼盯淡紅帳帷和古色床第,沉默無言。她自認為在河中一定會掛掉。她掐了一下自己有痛感,確認自己還活著。她現在肯定是有人救了她,日後得好好感謝人家,就是這蚊帳和大床與現代的傢俱有些格格不入。就在她掐了自己之後,就不住咳嗽起來,她感覺身體好無力呀。
“小姐,你終於醒了,已經三天了,嚇死奴婢了。”孫舜華一驚,頓時忘了咳嗽。人未至聲先到,只見一頭梳雙揪、圓臉大眼、皮白身巧、身穿素淺麻衣的小女孩衝了進來,梨花帶雨地撲在孫舜華的床上:“嗚……嗚……小姐,你終於醒了,國公爺三天都沒閤眼了,世子爺也是寢食難安,你不知道王嬤嬤眼淚都流乾了。白檀去叫國公爺了。都怪那個碎嘴李惠然,下次見了她看我把她碎嘴怎麼撕爛。嗚……嗚……”
孫舜華心想什麼國公爺、世子爺、李惠然,這都誰跟誰呀?小姑娘你又是誰呀?太不講究了,眼淚和鼻涕都沾到被子上了。孫舜華沒吱聲,遇事不明先細觀。
不多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兩男兩女走了進來。為首這人為一老者,年齡在五十多歲,身材高大,面容清素,眼中佈滿血絲,鬢髮花白,髮髻橫插木簪,身穿灰白麻衣,玄色腰帶中環玉扣,腳踏黑色綢面葛布鞋。老者上前輕聲道:“簡簡,你醒了。好……好……華老,快給小姐看看。”
一身瘦面潤老者來到床前,先手背輕靠孫舜華額頭,後輕搭孫舜華右手之脈。稍許,老者手捋白鬚徐徐道:“小姐高熱已退,脈象雖弱,但很平穩,已度過危險期,無甚大礙。假以時日進行調養,就會恢復如初。老奴也沒想到呀,小姐如此羸弱身軀,在熱寒兩氣同侵體內引發肺咳和高熱之後還能挺過來,實屬罕見。大難之後必有後福呀。”
老者聞後,精神一振,似年輕些許,喜道:“好……好……簡簡,什麼都不要想,安心養病。一切有爺爺,這幾日華老、王嬤嬤,還有兩個小丫環你們多費些心。”
眾人含胸低頭答道:“是,國公爺請放心,奴婢會盡心照顧小姐。”
老者又轉向孫舜華,目光溫和,語氣輕朗道:“簡簡,你安心養病。爺爺明日再來看你。”
老者說完轉身欲走,孫舜華突道:“爺爺,我餓了。”孫舜華喊完之後一愣,這爺爺叫得怎麼這麼順口?她也真餓了,她懷疑自己是餓醒的。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何況三天粒米未進呀,這誰受得了。
老者濁目一睜,心道這孫女聲音雖弱,卻比以前清亮,遂急道:“好好,知道餓就好,王嬤嬤快去取粥。”
只見一四十左右婦人躬身脆語道:“是,國公爺,小米粥一直在小廚房灶上溫著,就等小姐醒來。”隨即轉身疾步而去。不一會王嬤嬤端著一碗小米粥來到床前,慈眉善目,輕聲溫婉道:“小姐,奴婢來餵你。”
孫舜華盯著著碗和勺,這碗和勺怎麼不白呀,難道不是瓷的?這什麼年代呀!
孫舜華想支起身,弱弱道:“嬤嬤,我自己來。”
王嬤嬤也是一愣,這小姐說話順溜多了,忙道:“小姐,你剛醒來,大病未愈,讓老奴來。”
孫舜華也不勉強了,身子沒力呀,點了點頭。小米粥入口軟滑,清香自然,味道不錯。一碗粥吃完,孫舜華感覺好多了,可睏意又起。
老者一看,低聲對另老者和孫舜華道:“華老,我倆出去吧,讓簡簡好好休息,爺爺明日再來看你。王嬤嬤、白蘇、白檀你們辛苦了。”
孫舜華點點頭,倆人退去,自己閉上了眼睛,腦海中終於記起來了:她叫衛照臨,小名簡簡;國公爺就是自己的爺爺,世子爺就是自己的哥哥,王嬤嬤從小就是自己的奶孃,白蘇和白檀就是陪自己一起長大的丫環,還有自己是三皇子的王妃。除了這幾個人,其他的人和事啥都不知道了。她有些糊塗了。
正所謂:榮華已成雲煙散,世事難料霧塵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