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扯了一會,鄧念英到底還是同意帶著許聰聰和許明明都去吃喜面,假都請完了,難道她還能把孩子再送回去嗎?
送回去也沒有意義。
她看了許聰聰一眼,這孩子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學校裡混日子的。
不光許新安偷偷找老師,她也偷偷找過,崔老師向她告了一籮筐的狀,說許聰聰上課看小畫書,跟同學交頭接耳,把課本豎起來擋住老師的視線和同桌玩小卡片,但是她沒料到,老師視線高,看得一清二楚……
她還好奇過許聰聰的小畫書是哪兒來的,她現在搶過了給許聰聰整理書包的任務,保證她每天出門的時候書包裡沒有小畫書、沒有零食、也沒有其他不該有的東西。
以前許新安給她整理,那裡面真的是什麼都有。也不知道他到底明不明白學校是個什麼地方,那是讓孩子去學習的,不是讓她去玩的!
沒從自己家帶小畫書,她哪來的小畫書?
崔老師說,是她一年級的同桌孫自強給她帶的!
許聰聰和孫自強從一上學就是同桌,桑勝旺老師不知道出於什麼考慮,數次調座位都沒把他倆分開。
到了二年級,崔老師率先把他們倆分開了。她本著先進帶落後的原則,把許紅兵安排給了許聰聰當同桌,沒過多久,她就發現,退步容易進步難,許聰聰依舊不上進,倒是把許紅兵帶跑偏了。
嚇得崔老師趕緊把許紅兵調走,又給她安排了一個成績也挺好年齡比較大看起來很穩重的同桌,沒過多久又換了一個,然後又一個。
後來,崔老師也沒轍了,許聰聰十分頑固,根本帶不動,她也不能讓她把所有人都帶跑了,只好給她安排了另一個成績中等但同樣調皮搗蛋的,兩人在一起沒有負負得正,而是負+負,變得更負了。但是她的同桌成績沒退步,許聰聰呢,始終就那樣,崔老師也就沒再繼續調整。
言歸正傳,雖然許聰聰沒和孫自強做同桌,但他們倆關係還是很不錯,據崔老師說,孫自強不光給她帶小畫書,還給她帶吃的。孫自強說許聰聰是他的好哥們兒,許聰聰說孫自強是她的好姐妹兒。
聽得鄧念英嘴角直抽。
尤其崔老師還跟她探討:“‘哥們兒’這個稱呼挺普遍的,聽起來還有點講義氣的感覺,但為什麼‘姐妹兒’這個詞聽著就好像是不良少女呢?這不是奇了怪了嗎?你看,男人之間互相拜把子,認把兄弟,倆人還能當成正兒八經的親戚走動起來,沒事就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但是咱們女人好像很少有拜把子的。鄧姐,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鄧念英還真的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想了又想,說道:“大概是因為世道不允許女人有自己的好姐妹兒,不允許女人之間互相講義氣。是因為世道不想讓女人太厲害吧……”
崔老師覺得鄧念英說的很有道理。外面一些混混無賴都能被當成大哥,有不少人對他們又敬又畏,說起來也是強調他們雖然無賴,但是最講義氣,言語之中還頗多推崇,但是如果這樣的人是個女人,那就一句好話也沒有了。
她又問鄧念英:“你覺得咱們女人離了婚能活下去嗎?”
鄧念英沒想到崔老師會跟她聊這些,她們倆的交情有這麼深嗎?但是,儘管很疑惑,鄧念英還是認真思考了一下,答道:“要是像我這樣的農村婦女,離婚這事肯定要慎重,我戶口遷到婆家了,孃家沒我的地了,婆家這邊給我分了地。
我要是離了婚,孃家那邊可能回不去,也不會再給我分地,婆家這邊不知道能不能繼續保留我的地。沒有地,我吃什麼喝什麼都是問題,住哪兒也是問題。
但是,像你這樣有工作的,旱澇保豐收的,就不用想這麼多吧。你有本事,沒有地也照樣能吃上飯,那離不離婚的就全看自己心情了吧。”
崔老師聽得頻頻點頭,沒過幾天,崔老師就離婚了。
她的丈夫就是她口中那種正事不幹一點,到處拜把子的,說起來好兄弟一大堆,但是隻有他去幫別人幹活給別人當冤大頭的,可沒有一個人來幫他。
崔老師不但要工作,回到家還要做家務,還要種地,她只是個民辦教師,戶口還是農村戶口,是有地的,她的丈夫更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但他整天忙著幫別人幹活,自己家的事一點不做。
年輕的時候太天真,看上了他的臉,也欣賞他這種“講義氣”的性格,結了婚以後才知道自己犯了蠢。這種人只能當朋友,堅決不能跟他結婚。結了婚你就是他的自己人了,得和他一起對外奉獻,你只要稍有不滿,他就會跟你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