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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謝相思追問:“那之後呢?”
&esp;&esp;“太傅告到了陛下那兒,我爹孃進宮要領我回去,免得我教壞了臨安王。陛下倒是仁慈,說我天資聰穎,只是頑皮而已,把我留在身邊親自教導。”
&esp;&esp;“然後?”
&esp;&esp;裴緩腳下一轉,下巴點著前面:“穿過這灌木叢就是乾元宮了。”
&esp;&esp;謝相思跟上去,聽裴緩道:“然後半年之後陛下嫌我話太多,把我塞回裴府了。父親把我交給了兄長,兄長和我同食同住,日日盯著我,稍有懶惰就教訓我……”
&esp;&esp;想到過去,裴緩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那日子真是苦不堪言。”
&esp;&esp;能讓裴緩這麼恐懼的人,想來是個人物。
&esp;&esp;兩人說著到了乾元宮門前,越武帝身邊的內監總管梁瑞在門口等著,一見他忙笑著行禮:“王爺你可回來了,陛下日日惦記著您呢!”
&esp;&esp;梁瑞說著引裴緩進去,侍衛攔下謝相思。
&esp;&esp;裴緩回首看了她一眼:“這是我的新護衛,勞煩梁公公找人帶她去歇一歇。”
&esp;&esp;梁瑞道:“是,王爺放心吧!”
&esp;&esp;梁瑞送裴緩進殿,不一會兒有小黃門出來,帶謝相思去乾元宮前面的聽雨臺歇息。宮裡的茶水點心都很好吃,謝相思也沒客氣,吃了半飽之後精神也放鬆,思緒不自覺地就飄到裴緩身上,進而想到他方才話語間都很敬重又懼怕的“兄長”裴昭身上。
&esp;&esp;前中書令裴昭之名,天下無人不知。
&esp;&esp;裴家一門忠烈,裴昭繼承先祖之志,天資極高,六歲便做《紅梨賦》驚豔四座,十七歲中狀元,步入官場,仕途一路順遂。裴昭為人正直,淡泊名利,事事親力親為,常在衙門辦公至深夜方歸。二十三歲便任中書令,如今的丞相衛啟年事已高,且自去年底開始纏綿病榻,無力辦公。朝上朝下人人皆知,裴昭從兩江調回之日,便是拜相之時。
&esp;&esp;而裴昭的同胞弟弟裴緩,被稱為“長安四大紈絝”之首,不學無術,文不成武不就,人們最常用他來襯托裴昭的完美無瑕。
&esp;&esp;聽裴緩說裴昭從小也是管他極嚴的,可他後來還是長這麼歪,這其中的變故,謝相思猜,肯定與後來鎮國將軍和夫人雙雙過世有關。
&esp;&esp;父母驟然離世,裴昭為父為兄,自然是不肯對這個唯一的親人過於苛責。裴昭不得不離開長安後,陛下為了庇護裴緩,還特意尋了個由頭封他為王。
&esp;&esp;裴緩在父母兄長以及陛下的庇護下恣意生長,近乎沒有一點兒憂愁。
&esp;&esp;而謝相思在裴緩稱霸長安的年紀還在解憂幫苦熬著,每日服各種藥物改變肌理結構,那些藥有時在體內相沖時實在難熬,連入睡都是奢望。
&esp;&esp;那樣難熬的日子謝相思硬生生地撐下來了,她一直信奉靠自己得到想要的才不負此生,看不慣裴緩這樣仗著父母兄長便平步青雲得到一切的人。可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她很羨慕裴緩成長中的那些爛漫時光。
&esp;&esp;那是她從來沒擁有過的。
&esp;&esp;“成之,成之?”
&esp;&esp;殿內,裴緩望著燭臺的紋路走神,聽見聲音他發怔著轉頭:“陛下說什麼?”
&esp;&esp;龍榻上越武帝靠在床頭,面色蒼白,精神不濟,唯那雙看遍鮮血白骨的眼依舊明亮如昔。
&esp;&esp;“你方才在想什麼這麼出神?”越武帝玩笑著問,“可是有心上人了?”
&esp;&esp;“沒……沒有。”裴緩話說得急,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
&esp;&esp;“嘶!”手腕處傳來一陣冰涼的疼痛,是太醫看裴緩分神果斷下的一刀,薄薄的刀刃劃開他的面板,血跟著滲出來,一滴一滴,滴進白瓷碗中,似北風寒雪裡綻開的朵朵紅梅。
&esp;&esp;血沒過碗底,太醫拿紗布止住血,又上了凝血藥包紮好,端著那碗血躬身退出去熬藥了。
&esp;&esp;越武帝看那張和故去的至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