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貼躺在那裡,沒有消失,向人們述說那一段經歷並非幻夢。
可是現在的他依舊記不起來,心裡的悲傷更放大了些。沒有任何防備,眼眶中流出淚水,他莫名緊握那個小盒子蹲在地上抽咽。
不知道過了多久,桌面上一隻斷了羽翼的蜻蜓落在地上,驚擾了他的悲痛,他擦乾眼淚,將它拾起,拾起的過程中他的手卻在不停的在顫抖......
屋裡滿是難言的悲傷,他不知曉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此刻心在不斷的悸動。
忘記了一段經歷的痛苦是那麼的煎熬,跨越那麼久的時間刻度竟還能讓他如此。
他究竟,是把什麼給忘記了啊!
他再也無能為力於自己的軟弱,開啟二樓陽臺,試圖靠呼吸新鮮空氣來宣洩自己的情緒。
“這是什麼?”
陽臺的一處角落擺放著一盆枯死的植物,乾癟癟的枝條上帶有幾片發黃的葉片,那枝條的末端上還有兩顆未掉落的乾涸果實。
他不知道的是,這是那段時間他和女孩一起種的草莓,本想著回來後就可以吃上,卻不料果實早已凋零,成了枯枝。當然,現在的他早已忘卻。
毫無緣由的,他又陷入悲傷的泥潭。這一次,他緊緊抱住那一盆枯枝,縮在陽臺那個角落痛哭。
沒有人發現他的軟弱,也沒有人在意他的苦楚,更沒有人可以在他肩頭安慰他。他彷彿又回到那段因父親自閉的日子,在泥濘的苦灘中掙扎。
回應他的,只有不知名的傷感和滿屋子忘卻了的過往。
他呢喃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的文字,像個尋不到希望的敗犬一樣哀嚎。
離他不遠處,空氣像水面一樣泛起了絲絲漣漪,彷彿有什麼東西要憑空出現,但最終還是放棄,迴歸為平靜。
淚跡早早打溼了陳皓辰的臉頰,他環抱著那盆枯枝,從白天到黑夜,又從黑夜到黎明。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站起身來,給盆裡早已凋零的枝條澆好水,離開家走上熟悉的小道,漫無目的的在村裡閒逛。
他所知曉的,都踏足個遍,肚子在咕咕作響,可他像沒聽見一般,執拗著不肯停下腳步。
他翻過好幾座山,在好幾處地方停留,直到沿著小溪漫步。
過量的運動和飢餓讓經常鍛鍊的他也近乎走不動路,身子不斷傳來虛弱的徵兆,可他還是倔強著前行,彷彿前方還有一些東西在等待著他。
他不知道的是,他停足的那些地方,都是和女孩有著相同經歷的地方,只是現在的他早已忘卻。
遵循心底裡最後的牽引,他兜兜轉轉,在黃昏結束前的最後一刻來到那溪邊的怪樹下。
他拖著快虛脫了的身體,倚坐在樹根下。
怪樹依舊頑強的存活著,向人們展示大自然磅礴的生命力。樹皮貼著薄薄的樹幹,在開口處延伸幾條樹枝,樹枝的末端還帶有幾分綠色。
一縷陽光照在那棵陪伴了他童年的樹梢上。風吹過,樹葉擺,風不在吹,樹葉也不再擺動。
他望著那枝條的末端出神,枯木逢春,他又想到這句話。
枯木會逢春,那也許相逢的人還會再相逢的吧。命運不可能會讓他無緣由的如此痛苦,縱使上天要懲罰他,那或許也應該給他一個理由。
儘管現在的他很虛弱,但他還是隱隱約約覺得那個理由可能要發生了。
三年前在村裡的時光又重新在他眼底浮現,那時的記憶依舊模糊,他恍惚中覺得那是一個很長很久的夢,花花說的姐姐好像也在其中。
但現在,夢彷彿要在不久後與現實接軌,那時的夢醒了,他也該往前走了。
他掙扎著起身,將這怪樹留在身後,獨自去往溪邊。
那是舊故事的開端,也是舊故事的結局,他回到了起點,踉踉蹌蹌著,迎接他的,好像是一個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