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號,江城美術比賽進入到了尾聲。
這場比賽限制二十歲以下的人員參賽,陳皓辰再過幾個月才到十九。可儘管限制了年齡還是有兩百多號人參賽,在經過幾天的考核淘汰只餘留包括陳皓辰在內的八個人。
陳皓辰本不想耗這個心思來這裡,他只想憑藉畫畫躲避痛苦,只是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催促著他,如若忤逆便更加心慌,再加上他除了那張卡快沒錢了,於是他來了。
痛苦是最好的靈感與動力,就在那個痛苦的日子,陳皓辰終是將感情融入畫中。一切都發生在不知不覺之中,他的技藝變得高超,筆下的圖畫洋溢著情感,再加上他學的那些素描和色彩恰好都可以用到,很輕鬆便進入四強。
只需再角決一次,他就可以回家舔舐傷痛。
美術館的茶室中,兩位老人聚在檀木桌前喝茶。
留著山羊鬍的老人給花白頭髮的老人倒茶,笑呵呵的說:“老彭,你看中了哪個?”
“這個嘛,有兩個挺有意思的,只是還沒到最後,僅憑他們現在表現出的這些還不夠。”
彭老喝完杯中的茶水,繼續說:“老李,等會的比賽再加些難度吧,稍後我倆一起去監評。”
“哎呀老彭,現在就已經很難了,你這不是為難這些後生嗎?”李老說道。
“老李,話可不是這麼說,年輕人就得好好打磨,等會還得麻煩你把那四個人的資料拿給我看一下,我得好好的勘酎一下。”
“好好好,就你老彭天天為老不尊,總變著花樣折磨那些後生,怪不得上過你課的人對你意見那麼大。”
“我哪裡有什麼為老不尊,只是那些小兔崽子不認真學罷了,唉,不說了,快來喝茶。”
說罷彭老搖了搖頭,擺出一副嘆氣的面孔,然後提起茶壺,給李老杯中塞滿茶水。
“怎麼你這麼客套了,這可不像你啊。”李老眯起眼縫,笑道。
“那還不是聽說你這裡又到了一批好貨,客氣一些萬一讓你開心了就可能會拿出來同我分享。”彭老咧開嘴大笑,挑眉暗示他。
“你這個老彭頭,難怪你每個月都大老遠飛回來,感情是惦記上了我那幾片茶葉。”李老裝作義憤填膺的說。
“老李頭,話可不能這麼說,茶只是附帶,我可是為了和你聊會天才跨那麼遠,難道這還配不上喝你幾口茶嘛?”
見彭老如此回答,老李樂了,外人絕對想不到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人會為了一口茶水拉扯半天。
“好了好了,這茶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我現在就給你拿來。”
......
最後的考題很難,偌大的桌面只有一個碟子,上面空無一物,也沒有提示詞,需要選手把看到的東西以另一種形式表現出來。
有兩名選手不約而同看到的都是風,陳皓辰看到的是毫無聯絡卻又緊緊相連的羈絆,以及難言語的空白和悲傷。
最後一名選手是個女孩,戴著口罩,好像是大病初癒,整個人病殃殃的,但並不妨礙別人對她憐愛,女孩也看清了空白和羈絆,卻沒將感情融入畫中。
作畫過程中,陳皓辰忍不住掩嘴輕輕咳嗽,他前些天就著涼了,還好只是小感冒,只有鼻塞和咳嗽,沒有和三個月前在老家那個時候那般嚴重。
他記得那時王嬸叫來了醫生還給他熬藥,不然他肯定得燒成傻瓜。只是他到現在也搞不清楚,為什麼那天王嬸會突然間上他家,還未僕先知叫了醫生。
在他對面的那個女孩也輕輕咳嗽了一下,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交匯在一起,又不約而同的錯開。
雖被口罩遮去了面容,但陳皓辰還是覺得對面的女孩陌生又熟悉,特別是那雙眼睛,好似在夢中見過了千百遍,只可惜他又回退成三個月前那個溪邊旁晚的他,不敢和對面的女孩多加接觸。
女孩也是如此,覺得他熟悉又陌生,她壯起膽子抬頭再打量他一眼,發現他已經低下了頭,還好看清了他的相貌,只是看起來精氣神很弱,渾身都散發著頹廢。
雖說女孩不會討厭他,但她不喜歡他擺出這副面孔,一點也不陽光,就像老婆去世了一般。
如果他是她物件,肯定得好好糾正他。女孩這麼想道,隨後她收回視線自嘲一番,又在心裡謾罵那個追求她的傻唄一通。
有兩名老者不斷在他們四人身邊踱步,其中一位在陳皓辰身後矗立了許久,當路過女孩身後時,見她兩隻手持筆,小聲的在女孩耳邊對她說:“你姓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