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思落了彭老的面子,不再推辭,厚著臉皮跟他進屋。
別墅內很古樸的佈置,一進門暖氣就吹散了陳皓辰的冷意,空氣中有種若有若無的墨馨氣,乍一看,有些像是書香門第。
屋裡已經坐滿了人,沒一個人是陳皓辰認識的,看他們的樣子是準備開家宴。陳皓辰有些恍惚,他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這樣的場景,記得上一次如此溫馨熱鬧,還是在夢中。
緊張感稍瞬即逝,他沒有過於慌亂,只需聽彭老的安排,吃個飯感謝一下彭老回去即可。
見他們兩人來了,一位端莊的貴婦人坐起身迎接他們。
“彭老您來了,快請坐,家父在樓上寫字,請您稍等片刻,我這就叫家父下來。”
貴婦人和彭老含蓄完,分出一道視線打量陳皓辰,陳皓辰心裡有些毛毛的,有些不大習慣她的目光,但還是面不改色的直視她。
彭老點了點頭,拉走陳皓辰,往宴席座上走去。
李老是個退休教師,和彭老是六七十年的發小。彭老早些年受過情傷,至今沒成家,每逢過年佳節就來李老家蹭飯。
只是今年有些特殊,彭老居然帶了一個年輕人一起,這讓所有人都有些驚訝。
陳皓辰和彭老一起坐在靠中間的席位上,他感覺到很多目光有意無意在他身上逗留,換作其他人絕對會紅著臉不知道怎麼動筷子,但現在他覺得這些都沒什麼意義。
羨慕也好,嫉妒也好,他只是來吃飯的,填飽肚子便是美事,況且他雖把自己鎖屋裡,但又不怕生。
李老很快下樓,和彭老打了聲招呼,見到身邊的陳皓辰,臉上浮現一堆笑容,然後招呼起大家一起坐好吃宴。
陳皓辰不挑食,再加上有些菜很好吃,他便多吃了些。
彭老牙口不好吃的一直都比較少,見陳皓辰吃的這麼歡,也不自覺跟著多吃了幾口。
宴席上沒什麼波瀾,只是敬了個酒,說一下新年敬詞,有人打聽陳皓辰的身份,被彭老含糊過去,說他是朋友的孫兒。
回去時天已經暗了,在車上,彭老和他談了一會話後用袖子擦了擦車窗上的霧氣,他望向街頭的霓虹光線,聲音突然傷悲起來。
“小辰,剛才你雖表現的很外向,話也很多,是因為內心很孤獨吧。”
孤獨?陳皓辰沉默了,他剛才想的更多的是不能丟了彭老的臉,可轉念一想,確實有孤獨的原因,他才會那麼迫不及待的接他們的話。
“彭老,我......我已經習慣了。”陳皓辰微低著頭,望向自己的腳尖。
“可是小辰你要知道,孤獨是人的常態,你真的已經習慣了嗎?”
陳皓辰繼續低著頭,沒去接彭老的話,他並沒有習慣孤獨,不然也不會隔些天就出門散心。
“沒有人習慣得了孤獨,我年輕的時候也和你一樣天賦異稟,以為藝術就是一個人的靈感發揮到極致,為此我拋棄了一切社交,甚至......”彭老聲音變得更加傷感,他轉過頭去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繼續和陳皓辰說:“我甚至秉承這個觀念十幾年,直到有一天我發現自己進步不了,那一刻我才發現人的靈感總會枯竭,可到了那個時候已經太晚了......”
陳皓辰低著頭聽彭老師教誨,他也不想那樣,可那對他來說太過困難,他已經在桎梏中生存太久。
“孤獨並不是永遠的選擇,未來的路很長,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
見陳皓辰一直沉默,彭老想起了當年的自己,他伸手攬住陳皓辰的肩膀,輕拍了兩下,說:“改變並不是一蹴而就,要是你哪天想通了就來這裡找我吧,每個月的十五我都會在那裡。”
彭老遞給陳皓辰一張銀白色的名片,上面有幾個燙金色的大字書寫著一行地址。
彭老遞完地址後輕鬆不少,沒再保持這種氛圍,他說著笑,和陳皓辰討論以前的事。
保時捷重新回到之前陳皓辰的蹲著的地方,陳皓辰和彭老打了個招呼下車,踩著軟乎乎未融化的薄雪,附近大部分的人家已經回老家過年,周遭都是黑洞洞的,只有昏黃色的路燈散下的餘光和保時捷的車燈一起照亮他的臉頰。
天空又起了薄雪,陳皓辰重新接過一粒雪花,他胸口的痛苦依舊存在,但稍微緩解了一些。
或許,真的是應該邁出第一步了,就像那個綠皮書裡的那個孤寂的音樂家一般。
就想是冥冥中感應到了什麼,陳皓辰猛的回頭,發現彭老還在車裡,心裡湧出一股熱流,將那痛苦沖淡了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