檻斷了一截,露出好大一個缺口。缺口上散落一些木屑、碎木頭垂垂欲墜,其中一些在寇幽和大黃牛邁入時被走動帶起的風吹落。
從大門到大堂十幾步的距離上,參差不齊的石板東一塊、西一塊的散落著鋪到了地上。這些石板有的經歷了五馬分屍,佈滿了裂痕;有的欲與天公試比高,一角翹起斜著向上;有的嚴重社交恐懼症,把自己陷在泥土裡,僅剩的一角拽了一縷雜草遮住自己漏出的部分;還有的,自己一個感覺怪無聊的,跟旁邊的石板玩起了疊羅漢。
大堂的硃紅色柱子搖搖欲墜,被幾根粗木頭支了起來。幾縷清晨的陽光不由分說的跑進大堂,直直停在了地上。
一道陽光不喜歡地上的冰冷,直接照射到了公案上,揚州城父母官、知府米洪米大人口水吐沫星子直飛,他一腳踩在太師椅上,一手指著自己家小舅子師爺騰思涯破口大罵。
他又是引經據典,又是村夫粗鄙之語。內容從天地君親師到雞毛蒜皮一併涵蓋。對面的師爺同樣不甘示弱,面紅耳赤,強詞奪理也要佔上三分道理。
寇幽走入大堂,見到兩人一副生死仇家的模樣見怪不怪。他靜靜聽了片刻,咧嘴笑著咳嗽了一聲。
正在吵架的兩人被這聲咳聲打斷,兩人一起轉過頭來看到了進了大堂的寇幽。踩著太師椅的知府米洪面色一喜,踩著太師椅的腿也放到了地上。他正了正腦袋上的官帽,臉上都笑開了花,他兩瓣嘴唇微微張開就要跟寇幽打招呼。
同樣看過來的師爺,看到了是寇幽進來。與知府米洪是截然相反的態度,暗自啐了一口,臉色變得跟打翻了硯臺一樣烏黑。
“是寇幽你回來了啊!快來快來,你快快給本知府評評道理!”知府米洪搶先說道。“這霍家送來了三千兩銀子,我要兩千兩,師爺非要對半劈。你說說哪有這樣的道理?”
師爺本來看見了寇幽不高興,不願意張嘴,聽到知府米洪的話,眉頭一皺,心中不平忿忿開口:“霍家送來的銀子,憑什麼就你要佔這大頭!我佔小頭?今天就要對半劈!”
知府米洪聽了也是不忿,道:“你這是說的哪裡的道理?憑什麼你說對半劈就對半劈?”
師爺怒道:“憑我姐!憑這銀子是霍家託我送來的!”
師爺不提他姐姐還好,一提他姐姐,知府米洪更是惱怒,說道:“你姐?你姐!憑你姐也不行!今天這銀子我就得佔大頭!誰來都不好使!他霍家這銀子不是送給你的!是送給我的!”
師爺提了自家姐姐也沒有震住米洪,頓時感覺沒了面子,胸口血氣上湧,把臉染得通紅。道:“好哇!米洪!你個白眼狼!你連我姐都不怕了啊!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是不是想休了我姐!再娶個小的伺候你啊!”
“你胡說!別血口噴人!本官這是論事理!哪裡說了什麼要休了你姐的,你不要含血噴人!”知府頓時急了,一蹦三尺高,直跳著腳道。原來這知府米洪是一個懼內的,一聽小舅子這麼冤枉他,他當然急了。
“那咱們就對半劈!”師爺道。
“不行!我拿大頭!”知府米洪道。
眼見二人又愈演愈烈,寇幽看不下去了,方才插嘴說出了自己的疑問,道:“這霍家不是剛剛打點過衙門麼?怎麼又送銀子來,還有三千兩這麼多?”
“這個......”見寇幽問道,師爺語氣一頓,遲疑起來,猶豫著要不要說。他是怕說了後這銀子寇幽也要分潤一份。
反倒是知府米洪沒什麼顧慮,毫不猶豫、更沒有顧忌的說道:“這霍家大少爺不是之前殺了人嗎?按律要判個秋後,他家裡想要活動活動,把案子翻了。霍家的意思是推到一個窮書生身上,然後一了百了。”
這時,總是帶著笑容的寇幽聽後皺起眉頭。師爺見狀,心中一緊,小心翼翼問道:“怎麼?有什麼問題?”
“小子記得霍家少爺這案子,可是人證物證俱在,而且傳的滿城沸沸揚揚的,人盡皆知,這時候翻案恐怕不妥。而且依刑律,這死刑犯可是需要報備刑部,今年正好是刑部下各州縣的調閱卷宗的關口,若是查到這件案子。只是這區區三千兩,怕是壓不住刑部的提刑。”寇幽開口道。
“這.......”知府米洪一聽寇幽這麼說了,也是心裡一緊,寇幽這麼說並不無道理,他遲疑了起來。
“這可是三千兩啊。姐夫!”師爺看到知府遲疑,猶豫不定的樣子著急道。騰思涯是個鑽進錢眼裡的老鼠,心知三千兩不是小數目的他,不想把銀子往外推。米洪的俸祿加上養廉銀一年到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