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揚州府,城南大牢。
揚州府大牢,這是米洪唯一修繕過的朝廷設施。當然,米洪是捨不得花銀子的。他只是給了施工隊伙食銀,工錢直到現在還是拖著。
如果不是揚州府的富庶,總會引來像病三郎這樣的江湖大盜,和三河越這種抗稅的行商、走商,米洪甚至連人家施工隊的伙食銀都不想出。
現在三河越的百十號人,就全被關在三個狹小的牢房裡。真真的三個牢房,再也沒有落腳的地方那種。這是城南大牢最後的三個能夠關人犯的牢房,也是僅有的三個能夠關人犯的牢房。
畢竟,米洪在修大牢之前,是想要給銀子的,可他的預算不夠。所以,只有三個牢房被修繕了。只是後來,他又覺得修牢房的銀子有些多了,才欠下了工錢。
大牢內,大黃牛趴在刑房的角落裡。時不時的,大黃牛低下頭嚼上幾口壓在身下的乾草。
“黃爺!這乾草可不能吃,這些都是在牢裡放了好些日子的了,全是潮了的。來,您吃這個!這是今天人犯開工在城外新割的。”牢房的典獄捧著一捆青草走到大黃牛面前:
“今天帶犯人放風之前,貴爺就差人來說要用大牢,所以本官特意為黃爺您備下的。絕對新鮮!要是不新鮮,明天我打斷那些傢伙的狗腿!牛爺,今天可是真晚,我都以為您不來了。”典獄討好大黃牛後,轉頭對擺弄刑具的寇幽埋怨道。
“是晚了點。我都想睡覺了。”說完,寇幽重重地打了一個哈欠。“這些傢伙裡有個棘手的大個子,實在有點難對付。”
“您說的是那個‘粽子’吧?剛才李班頭他們把人抬進來的時候,真是嚇了我一跳,還真以為是廟裡的金剛被您捉來了。”典獄回想起李班頭等人抬著艾邁內遲進來的樣子就想笑。被捆成那樣的艾邁內遲,愣是把李班頭等人撞得渾身上下都是傷。
尤其是李班頭,那張本來就被燙傷的臉更不能看了。
“牛爺,有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典獄想了想,身子湊到寇幽近前,再三猶豫說道。
寇幽盯著典獄看了半天,看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兩道柳葉眉皺了一下又很快鬆開,這才說道:“是不是關的人太多了?”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牛爺您,您真是慧眼如炬!”典獄聽後立刻陪著笑容,豎著大拇指說道:“牛爺,您也知道......這整個大牢裡就那三個能關人的地方,這下塞得滿滿的。其他的人犯都被我關的其他的牢房去了,您可是知道的,那些牢房破的哪能關人啊,我是怕走了人犯。到時就......”
典獄沒敢提讓寇幽向知府進言修牢房,因為知府米洪不會修。反而會讓知府惡了他這個典獄。
“本來是沒想抓這些人的。少府大人(揚州府財政主官)說這些山民抗稅不繳,我們是去替他催稅的,你也知道,少府大人那些手下什麼樣子。沒想到查出了命案官司。”寇幽手裡拿起一根鞭子甩地“啪啪”響。“待今晚審過了,明早就把那些無關的放了。畢竟少府大人那邊還催著呢,也好讓他們回去把稅繳足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可是......今晚.......”典獄為難道,他這是怕牢裡的犯人趁著今天牢房忙碌鬧事。真要是跑了幾個人犯,他這裡難辭其咎。
“不妨事,今晚我在這裡住下了,我倒要看看哪個人犯敢走!”寇幽神色不怒而威,放下了手中的鞭子道。“放寬心,好處少不了你。我可是聽說這些山民好肥的!都是有錢的,聽說只是這三個月就有百萬兩的流水。”
“我吃肉,總要給你們點,我可不是知府大人。”寇幽像是想起了知府米洪的鐵公雞吃相幽幽地笑道。
“那真是謝過牛爺了!”典吏雙手相疊,對著寇幽一拜,作揖道。“牛爺,您說的話,我向來是信得過的。您的話那真是從來沒有食言過。”
“那咱們現在就審審?”典吏頓時喜笑顏開,恨不得現在就展現自己的能幹。
“不急,李班頭他們去走訪段府的雜役和商號的夥計了。”寇幽又拿起一把匕首劃了幾下,放下道。“看,他們回來了!”
典吏順著寇幽的目光看去。果然,李貴、李班頭等人走進了刑房。
“牛爺、典吏大人!”李貴等人對著寇幽和典吏行禮道。
“查的怎麼樣了?有線索嗎?”寇幽笑著問道,他這次從桌子上拿起了一把錘子,在手裡掂量掂量了重量,有些好奇這個怎麼用。
“回牛爺的話,小的們連夜走訪,把那些雜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