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合便開打的氣氛中,餛飩攤上一口一個餛飩、囫圇個吞著的客人們慌慌張張地結了賬躲開了。
其他要過來吃混沌的路人也是一樣,在三幫人的對峙中,唸叨了一句“晦氣”、“倒黴”,各自繞路尋別的吃食去了。
畢竟來這裡吃飯的都是些打短工的窮苦漢子,得罪不起這些一看便是有錢有勢的公子哥。
而身穿褐色皮衣、脖子上纏著一條紫貂圍脖的吳千帆一手扯著自己胸前的大金鍊子“咔咔”響,一手扯著寇幽的衣襟,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睛往外突出,小小的瞳仁死死地盯著寇幽大聲質問道:
“好你個寇幽!我大伯有心收你做義子,可你不僅不感恩戴德的,反倒讓他老人家失了面子!”
“我且問你,你潑了我大伯一身的、一身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何居心?”吳千帆那個氣啊,萬一大伯覺得因為這件事情失了顏面,無顏見人,辭掉了左都御史的職位,那他豈不是又要過那種看人眼色的日子?
遭吳千帆抓住衣襟的寇幽,丹田裡真氣不停轉動,眼看著就要發功震開吳千帆的抓著自己衣襟的手,卻在這時又是兩撥人先後到了餛飩攤子前。
寇幽腦袋一歪,發現這三波人的目的似乎一點也不同,他把頭轉了過去,看向宋憨子。
“這個抓著牛爺你的俺不認識,他旁邊那個穿的跟牽牛花似的叫孫淮湯,是御史大夫孫空的崽子。”宋憨子知道寇幽回過頭來是為了向他詢問這些人的身份。“還有,他名字是什麼《詩經》裡的《鼓鍾》的‘鼓鍾將將,淮水湯湯(音:同“商”)’的意思。”
說完,宋憨子尷尬得撓著頭,“他總是這麼說,搞得俺這笨腦子都記住這兩句了。不過,他不是個好東西,小時候總是欺負俺,俺一直叫他孫‘壞水’。”
“後面那些人裡領頭的是胡可忘,禮部尚書胡非非的兒子,他老爹的家教比倒黴催還嚴,做人倒是比孫‘壞水’好一些。”宋憨子對著看過來的胡可忘傻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扯著寇幽的吳千帆聽到宋憨子說自己不認識他,心裡那個氣啊!他這個月之前還一直遊離在燕京城官二代的圈子外面,論知名度確實不如宋憨子這個翰林之子,哪怕宋憨子他爹宋守仁風評不佳。
而被宋憨子叫作孫“壞水”孫淮湯也是氣,他不就是穿了一身牽牛紫的大衣嗎?雖然衣服是紫色的,下襬跟上圍比起來是寬鬆肥大一些,也不至於叫他牽牛花吧?
“果然跟你爹一樣的不學無術,好好的不學,偏偏當了捕快這種下濫貨,活該賣力氣!”孫淮湯嘴角撇起,切了一聲。
聽到他這話,寇幽和宋憨子的臉同時一暗。這話一出口把他們兩個人和宋憨子他爹都給罵了進去啊!
不等寇幽發作,只聽孫淮湯拿著手指頭指著寇幽的鼻子繼續說道:“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看你跟這個傻愣子都能混到一起,說明你也是個十足的蠢貨,怪不得會害了吳忌吳大人!”
孫淮湯慍怒的質問寇幽道:“我也問你,你打算怎麼跟吳忌吳老大人賠罪,還有你打算怎麼收拾了你惹出的這些禍事來?”
本來還在懊惱自己牽連了其他人的寇幽,聽了孫淮湯這般質問卻是不怒反笑了起來。一晚上的愧疚一掃而空了,腦子裡也不再琢磨收場的事情了。他是來燕京城是另有目的的,看著一幫子人劍拔弩張的樣子,他心中漸漸地有了想法。
他之前做事情還是太低調了,心裡總是想著這裡不是揚州府了,燕京城跟揚州府是大大的不同的了。這裡的官太多太多了,一旦把某件事情鬧大了,會對他不利,壞了他的事情,或者讓有心人查出他的身世來。
因此,寇幽是一直隱忍著的,一直不敢把事情往大里的鬧的。
可是啊,現在還有比“司寇幽”還要大的事情嗎?
這是現在滿城都在沸沸揚揚的傳言了,事情再大左右也在大不過這個了。
忍?寇幽覺得自己錯了,他不該顧忌那麼多的。瞻前又顧後的後果是他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那“司寇幽”的傳聞不說,童四海之流和這幫子紈絝也敢欺負到他頭上了?
寇幽心裡罵了一句娘,在揚州府又不是沒打過紈絝,也不是沒踹過高官,更不是沒有砍過綠林豪強。怎麼到了燕京城反而不敢了?
看看眼前的這幫人,無非是家裡比揚州府的紈絝家境殷實點,背景大點而已嘛。
想到這裡,寇幽的眼睛開始目露兇光了。卻聽蔚藍色綢緞公子哥胡可忘笑道。“孫淮湯,你這話就不對了。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