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怎麼會呢？！！”
萊爾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甚至取下眼鏡，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遺憾的是，眼前的景象並未有絲毫改變。
男孩的確死了，他身上的星之彩也已消亡，可星之彩對於其他居民的浸染依舊在繼續。
這意味，被浸染就是被浸染，即使將源頭的星之彩殺死，也無法終止其他人被浸染的程序，無法解除其他人身上的星之彩。
甚至更進一步想，那個星之彩真的被殺死了嗎？
“可是，這怎麼可能？
不是說只要解決「災疫」的源頭，就能解除祂所帶來的疾病嗎？
佈雷茲堡的瘟疫不就是這樣解決的嗎？”
“怎麼會呢？”
“怎麼會沒有用呢？”
萊爾斯不斷地念叨著“怎麼可能”，一如曾經在意識迷城中那樣如果殺死星之彩的源頭都沒用的話，弗洛市該怎麼？亞瑟該怎麼辦？莉茲女士該怎麼辦？霍爾該怎麼辦？
自己，該怎麼辦？
該死該死，這該死的星之彩！每當他認為理解了對方的時候，就會發現自己的一無所知。
注視著萊爾斯臉上的痛苦，霍爾手指緊了緊，最終抓住萊爾斯的手臂，語氣複雜地說道：“萊爾斯，我們”
萊爾斯突然掙開霍爾的手臂，眼冒精光，大聲喊道：“對了！我可以向「無妄」神蹟祈禱，祈禱祂直接清除所有星之彩！”
說著，萊爾斯手掌伸向大衣口袋，顯然打算就地舉行祈禱儀式。
霍爾靜靜注視著萊爾斯的動作，沒有阻止。
“萊爾斯，「無妄」神蹟不是萬能的。”
萊爾斯並未理會霍爾的話語，將三根蠟燭依次擺放，向其中分別滴入不同的精油。
“即使「無妄」神蹟能夠回應你的祈求，你有沒有想過，祂會將被浸染者一起清除。”
萊爾斯的動作驟然停頓，旋即強行牽扯出一個笑容：“只要我在祈禱的時候請求祂不要這樣做就行”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霍爾嘆息著蹲下身，神色無比複雜地看著萊爾斯的眼睛，他此刻才看清了這位隊友全部模樣就算平時表現得再敏銳，再聰明，可當遇到無能為力的情況時，萊爾斯也會下意識逃避，變得不那麼聰明，就像普通人那樣。
這是萊爾斯的弱點和缺陷，卻也使得他比「真理會」那群瘋子更貼近正常。
“我”萊爾斯臉上的笑容轉瞬間化作苦笑，無力跌坐在地。
是啊，「無妄」神蹟根本沒有自主思維，祂或許能夠回應簡單的提問，可辨別，分離，清除幾乎遍及整個弗洛市的星之彩？
怎麼可能？
如果到最後，到最後沒有任何辦法的時候，或許可以試一試……
“或許影響他們的是另一個源頭！”萊爾斯緊接著喊道，可很快眸光黯淡下去，因為在他的感知裡，另一個星之彩源頭距離此處足有兩公里。
未被近在咫尺的星之彩浸染，反而被遠在兩公里外的星之彩感染，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可能有多少？
然而沒想到的是，霍爾似乎接受了萊爾斯的說法，轉身撿起掉落在灰燼中的“懲戒”，語氣平靜地問道：“祂在哪？”
“什麼？”萊爾斯愣了愣。
“距離我們最近的星之彩源頭我們去幹掉祂，確認你的猜測。”
“好，祂在噴泉街中央。”萊爾斯眼中的黯然消散些許，顧不得原來清除玫瑰街附近源頭的計劃，如果殺死星之彩源頭無用的話，原來的計劃沒有任何意義。
霍爾抓住萊爾斯的手臂，眸光銀輝再度閃動。
萊爾斯眼前場景變幻，出現一個小型的天使噴泉。
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女人匍匐在噴泉邊緣，像是野獸那樣低著頭，靜靜舔舐著噴泉凝結的冰晶。
她全身被詭異的色彩覆蓋，身上的衣物卻不像男孩那樣被浸透，身上的襖子依舊保持著原本的陳舊和殘破。
霍爾鬆開萊爾斯手臂，手握“懲戒”緩緩接近。
中年人女人察覺到了有人接近，直起身看向霍爾和萊爾斯所在的方向，也讓二人看清了她的模樣。
她的右半邊臉被嚴重灼傷，即使被絢爛的色彩渲染，依舊無比駭人，一隻眼睛黑洞洞，內部掛著微縮的眼球，顯然是因為沒有足夠的錢醫治，也就沒有摘除那隻眼球。
難以想象她曾經歷過怎樣的痛苦。
霍爾的腳步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