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爾斯來到門口,佩德羅已經調整好情緒,站在門外等候。
“你沒叫馬車等你嗎?”
萊爾斯問完就後悔了……佩德羅趕過來的時候天都應該還沒亮,哪來的馬車?
很快萊爾斯又想起茱莉婭。
這位女士昨天早晨五點就到門口了,這意味著對方也是步行過來的。
破街離這裡大概三公里……
想象一下,一位拄著柺杖,身形佝僂的老婦人在天沒亮的時候,頂著冷風,拄著柺杖行走在凹凸不平的街道上。
寂靜的街道唯有“嘭嘭”的柺杖聲迴響。
萊爾斯拳頭緊了緊,不再多說。
顧不得洗漱,他快速衝到路中央,攔下一輛明顯有目的地的馬車。
原本帶著睏意的車伕被突然衝出的萊爾斯嚇了一跳,差點從馬車上摔落下來。
“先生,我答應了休伯特先生每天準時接他,如果不是家裡死了人的話,你還是等等別的馬車吧。”
車伕的語氣有些不善。
“對不起……我的外祖母就在不久前過世了,現在急著過去見她最後一面……她從小撫養我長大,請幫幫忙……”萊爾斯語氣懇切。
“……”
車伕張了張嘴,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休伯特先生會理解的。”車伕最終妥協了。
清晨的薄霧中,飛馳的馬車撕開漂浮的朦朧。
或許是因為愧疚的原因,車伕的駕駛速度非常快,差點撞翻路過的推車。
僅僅十分鐘左右,馬車便抵達破街,停留在某條巷子口。
“非常感謝,車伕先生。”
萊爾斯抽出一張蘇勒塞進車伕手中,跳下馬車飛馳進巷子裡。
看著三人匆匆離去的背影,車伕捏著帶有褶皺的蘇勒紙幣,緩緩抬起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清晨的巷子正在甦醒,不少衣著破舊的男女或攜帶著工具往外走,奔赴一天的生計。
萊爾斯與這些外出的人擦身而過,拐進某處樓梯。
蹭蹭蹭……
萊爾斯順著樓梯來到二樓,小跑著奔向茱莉婭的家門,將磨得發光的鑰匙插進染鏽的鎖孔。
吧嗒。
鎖開的瞬間,萊爾斯推開門,轉瞬間愣在原地。
屋外,是嘈雜的人聲。
夫妻的爭吵聲,父母的呼喊聲,兒童的咿呀哭鬧聲。
屋內,是沉寂的昏暗。
屋內唯一一張木椅上。
看不太清的光線裡,茱莉婭倚靠在椅背上,蒼白的面孔仰面朝天,嘴角帶著一絲血跡,左手攤放在腿上,右手無力吊在空中。
腐朽的柺杖倒在她雙腿間的舊布毯子上。
她的面容有些扭曲,顯然遭受了某種痛苦,卻又好像帶著幾分難捨,幾分解脫。
另一邊。
神色帶著些許痛苦的少女側躺在小木床上,面朝牆壁。
彷彿有道無形的牆,將她與死亡分離。
一縷陽光穿過屋簷的阻礙,穿過潮溼的巷子,在屋內的牆上留下一段亮光。
可惜照不到茱莉婭的身上。
萊爾斯愣愣望著這一幕,直到霍爾的腳步停在他身後。
萊爾斯不再停留,抬腳走進屋內,走到茱莉婭身邊。
“她是服毒自殺的……”霍爾的聲音帶著莫名的情緒。
茱莉婭嘴角的血跡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似乎精心打扮過自己,身上穿著套有些年頭的長裙,髮絲也沒那麼凌亂,腿上蓋著塊精緻的毯子,彷彿恢復為原本端莊的美人。
“她寫了遺書。”
萊爾斯面無表情地看向茱莉婭壓在腿上的左手,隨即溫柔地將這位女士已經冰涼的手挪開,拿起下方的兩張信紙。
萊爾斯將兩張紙分開,上面那張是留給戴安娜的,下面那張紙則是留給霍爾的。
“寫給你的。”
萊爾斯將下面那張信紙遞給湊近的霍爾,自己則看向留給戴安娜的信。
“親愛的戴安娜,
我的女兒,我的天使,我的陽光。
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原諒我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
每當我看到你將自己打扮成男孩,想象著你去街上叫賣報紙的樣子,我的心便像扭起來的麻繩,自責使我難以呼吸。
我能清楚的記得你穿著蓬蓬裙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