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爭辯計較,滿面紅光的趙大舅笑眯眯地看著大夥你一杯我一杯的敬酒,那種豪氣沖天讓曾經面紅耳赤的大琴二紅猶如江湖上的俠客,相逢一笑泯恩仇。
大家不由得讚歎著,四川廚娘燒的菜又麻又辣又夠味。女工們對忍受麻辣的刺激也不認輸。那種沒來由的爭強好勝,讓很少吃辣的吳鎮莫名其妙。
大琴特別賣力,她連續用啤酒打通關,然後臉頰緋紅額頭出汗。
吳鎮驚奇疑問這大冷天還出汗。
趙大舅是說喝酒出汗的人酒量大。打完通關的大琴大聲喊再拿一箱雪花。她要單獨陪一下吳師傅。吳鎮嚇的一哆嗦,彷彿雪花落在了脖子裡。
吳鎮驚訝大琴的酒量,自己又不勝酒力。他慌忙站起來說自己不會喝酒,但大琴哪裡肯聽,吳鎮心想,還是四川人能喝酒,難怪是五糧液的產地啊。
吳鎮被大琴逮住,只好無奈地望著大舅。大舅笑眯眯地說一個男子漢,總不能輸給她了。
吳鎮心裡便罵你個老糊塗,不幫我還嘲笑我。
吳鎮又可憐地望向俞大琴討饒,大琴笑說吳師傅第一趟來她家,實在不能喝就少一點,晚上在她家就圖個開心。
於是吳鎮淺嘗輒止,放下酒杯,也不敢再看桌上喝酒的好漢們,只低頭吃菜。
直到廠裡的電話打到大琴家裡來,說是鄭亞飛的車回來進不了門。
趙大舅電話都沒接,說半小時回去。
大舅不屑一顧。
那頓晚飯吃的很晚,直到酒闌興盡,趙大舅彷彿忘了亞飛打電話催他回去的事,還是俞大琴忍不住催大舅回去。
大舅氣定神閒地說沒事,這兩天沒貨進來,只要不影響生產就沒事。
大舅轉過身來交代二紅,她們在車間要搞好團結,說她們是老員工了,三朝元老。
他朝大琴口齒不清地說讓拿酒來,要陪二紅再喝一杯。
二紅連忙站起來叫了聲大舅,說她受不住大舅的敬酒,今晚就這樣吧,大舅血壓有點高,她要送大舅回去。
二紅像個細心體貼的小護士,語言輕柔的根本看不出來是機組上的“孫二孃”。
大舅感嘆不怕高血壓,喝死總比饞死好。大舅嘟嘟囔囔,吳鎮看到大舅確實醉了,便上去扶著大舅,跟主家作別。大琴小偉在門口客氣的跟每個人打招呼。一時“慢點啊!”“再見”“明天見”從小院裡飛起來。
吳鎮他們也漸漸走遠了。
五
夜晚的鄉下漆黑一片,村裡很安靜,路邊院子裡的狗叫了兩聲,又嗚嗚地鑽進窩裡,便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了。
大舅走到路邊解開褲子,吱吱尿了一大泡,然後痛快地告訴吳鎮以後多參加些這樣的飯局,也就熟悉了廠裡的情況了。那個牛奶就從賣廢品的賬裡報掉,每個月的廢品他都有記錄,只要吳鎮當班的時候,他從來不記賬。廠裡情況看起來複雜,但管理好了也不復雜。
夜晚的冷風吹過,吳鎮明白,大舅一點也沒喝多,血壓不高,頭腦清醒。
他又想到晚飯時的情形,他覺得勢必要在亞飛和大舅中間選邊站了。但他早有準備,不想得罪大舅,更不會跟亞飛對著幹。
吳鎮也撒了泡尿,渾身一激靈地輕鬆下來。他走一路聽大舅說一路,廠裡誰怕誰啦?誰又服從誰啦?最後大舅來了一句都別跟他牛皮哄哄的,在他面前都得夾起尾巴做人。
吳鎮感覺大舅不止洞悉這個男男女女錯綜複雜的集體,大舅自己也是這個集體的一分子,知道利用錯綜複雜的關係。
最後大舅鄙夷地說亞飛能沒有進門的鑰匙嗎?夜裡不知道偷過幾趟產品了,他故意不回去就要逼姓鄭的自己開門。他在這裡打工是沒錢的,他用一分錢都要從他大姐那裡拿。吳鎮聽了一頭霧水,但一句也不想問,他覺得,洪洞縣裡無好人。
從此吳鎮就覺得大舅所有酒桌上的話都是在表演給別人看,大舅是不可能喝醉的。
六
鄭亞飛那天從省城回來後,又換了一身淺色休閒服、圓領的夾克和淺色牛仔破洞褲。一頭烏黑頭髮下的那張白臉,看起來清爽。吳鎮想到那天晚上喝酒回來的路上,趙大舅說亞飛每用一分錢都要從他姐那裡拿。不禁想到,長的一副禍害小姑娘的模樣,如果再財務自由,那真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姑娘呢?
等到亞飛興沖沖地走到吳鎮身邊時,悄悄地伸出兩個手指頭,一句話也沒說,神秘地笑笑,吳鎮秒懂上次說的碟片帶來了。
下午吳鎮沒心思上班,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