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謝謝你,本不該為我、為情愛睏惑的,無論是擺脫陳槐延還是答應喜歡我,能見到你,我已經很開心。”
&esp;&esp;樓閣廊上,窗前穿過兩道人影,像模糊了的影子戲,腳步踩過木地板本是沉悶的,卻匆匆之下成為清聲——春鳶道別後,換邱雎硯怔住了,眼中萬宙不清,卻沒有不決,他回首看去,快步走到她離開的樓梯口前,喚她:“束春鳶。”窗外的秋光透不進全部,不過微弱的,也都散落在他周身,柔和了每一圈輪廓,又是一身白衣,卻他慣常的淡漠與持重,能夠壓下這些浮薄,哪怕飛塵也為之靜止。
&esp;&esp;幸好天光不強烈,春鳶停身回看,聲調上揚的“嗯”了一聲,下一秒,隔著兩級臺階,邱雎硯拉過她的手腕帶她奔上樓,她沒踩穩的最後一步,失措朝前撲落到他懷中,相擁出鳥羽抖翅的聲響。邱雎硯將她抱得緊,仍舊背對在窗前,她的腰際與枕骨快要揉進他的骨骼,掌心的溫與梅香的涼交織於她的五感六識,又聽見他開口在她的耳邊:“你走後,我夢見了你,比現在還要真實,卻醒來失落……我想你、我承認我想你……”如傍晚潮水退去的聲音,輕盈、細密地翻頁而過,薄唇張合時多有碰觸,斷續的癢像蠕行半顆桃上的小蟲,鑽到了裡面去。
&esp;&esp;久長的不可思議將春鳶鑄在了原地,目光散亂了,分不清是天外的秋光還是他白玉蘭色的長衫,總之明晃晃的一片,海月貝成了七彩泡沫,飄蕩無依,連同腦海空白起來,將她吞沒之際,邱雎硯忽而又低頭吻向她,吻得至深,抵達不知處的山月——
&esp;&esp;“抬頭。”
&esp;&esp;春鳶抵首在邱雎硯的頸窩連連搖頭,齒咬著不剩半抹脂紅的唇下。那樣鼎沸,通往她身下這一枚蝴蝶的州府,世上明月的潮水也有了溫度。
&esp;&esp;“我想看著你。”而不是“看著我”,邱雎硯每次與她開始,都是溫柔的,也帶著施令,卻這次的不同,只是因為那一句“我想你”。他的想念不輕易得到,可她常常想他,不止是一個夢,身外草木著成他的一撇一捺,讓她心竅都飲苦海,但也誰都不比誰珍貴。她遲遲抬起頭,眼淚成顆成滴地落下,又難耐地皺著眉,稍微搖晃一下身體,就會被深抵,疼痛如鐘敲過後的餘音傳到肚腹,她就又俯下身,張口咬住他肩頭的衣服想遏抑卻無法遏抑的吟喘出聲。
&esp;&esp;那一瞬,邱雎硯從春鳶眼中看到對他的冷漠,鋒利的清光,劃破了長星照耀的十三州。可他並不為此執著,她的無情,反而讓他更不忍,從前會想安撫她千機萬念的不安,如今她有悲哭,他的情衷亦與魂同。
&esp;&esp;“不要哭,讓我看看你。”
&esp;&esp;如果是尋常,春鳶足夠倔強,每一場天荒的羞怯,可研成一盒胭脂,蘸寫出多情堆迭的一闋,又為邱雎硯的輕易將她勾起而悻然,更不願看他了。可邱雎硯的再次開口,帶著無限哀憐,追加了一句“好不好”,輕柔得像是某個春睡醒來在崇光煙水中的聲音,到了春鳶耳邊,就成了她的不忍。她重新抬起頭看向他,眼淚已經淡去了,再洶湧的都成為了露水,墜在眼角,隔著濛濛尚來不及看清他的面孔,邱雎硯就涉入了她的河流,與不絕於口的讚許一併而作,春鳶應聲,落下斷續的嬌細,仰首向後抵靠窗前,淚水與天光膩住她的視線,雙手或無力推開身前的人,或緊抓著他襟前到皺褶,如此一同喧囂、一同覆水難收。
&esp;&esp;“嗯,我的春鳶做得很好……”
&esp;&esp;邱雎硯志致她的綢繆,也偏愛敘述她珠玉為之破碎的嬌慵,怎麼不算是一位循循善誘的老師,又引導她不斷放鬆,於是牽起她的一隻手,吻過手背、掌心或是指間,邊吻邊說“對不起”,那些微溫與柔軟的落下,好似今冬的第一場雪來臨,漸次密雪及肩,快要消融舊的春痕。
&esp;&esp;這樣的潮汐不會停,還會透過別樣的方式升沉彼此的日月,我們成為了一體,我們也有自己的思無邪。
&esp;&esp;秋光到午後,靜謐澄明。春鳶的發散亂下來,雙手無力卻不得不扶向窗前,目中情愉欲濃,也遊移在失神的邊緣。被邱雎硯反手掐緊了頸間,摟住她的腰際也是緊而有力的,像握緊一把手中劍去問雪的凌冽,與此又低頭哺她後背的脊骨,窒息、顫抖與刻骨至深糾纏在一起。邱雎硯知道,她很累了。可她越是退縮,越想侵掠到再一次的橫流。是第幾遍的清聲響徹走廊,那些啼哭與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