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如果她是那隻杯子該多好。
&esp;&esp;可她是束春鳶。
&esp;&esp;邱雎硯喜歡過的人是於莫莉,她只從邱絳慈口中瞭解過她,都說旁觀者清,那就是與邱雎硯很般配的人了。而她與她半分相似都沒有,忽然有些豁然開朗起來,她似乎明白為什麼邱雎硯並不會真正喜歡她,可她還是鼓起勇氣,在邱雎硯幫她解下頭髮時,問出了心底一直想問的話:“邱雎硯,會和我在一起嗎?像你與於小姐那樣。”
&esp;&esp;“春鳶,我只能夠給你身份,從前承諾你的也都算數。”邱雎硯像是早有預備,沒有任何猶豫地回答了她,而聽見“於小姐”也沒有多餘的反應,“我等你洗好了,帶你去睡覺。”
&esp;&esp;最後一句,又回到當時溫情,春鳶第一次對此感到厭倦。她回過頭,邱雎硯轉身離開她的視線中,她也沒忘記問,什麼是私相授受,可她也問不出口了。
&esp;&esp;第二天,春鳶醒醒睡睡到天亮,穿好衣服打算去打水梳洗,沒想到邱雎硯來到了房門外正準備敲門,她見到邱雎硯顯然一驚,後退了一步,懨懨清醒了幾分,無措地邊捋發邊啞聲開口:“少爺,早上好……”邱雎硯看得出她的慌亂,徑直走進來,牽過她的手到鏡前坐下:“我給你梳頭。”春鳶愣坐下來,卻身體坐得直,她仍舊耿耿於懷,邱雎硯卻好像若無其事,從鏡中窺看他,今天少見地穿了長衫,偏愛的雪白色,纖塵不染,右手食指上帶著的那枚金戒穿過她的髮間,若隱若現,卻襯在黑白之間輝色琳琅。
&esp;&esp;“我讓人準備了早餐,過後去吃吧。”
&esp;&esp;“不了,我得儘快回去。”
&esp;&esp;“天氣漸涼,吃好了,我送你。”
&esp;&esp;邱雎硯給她挽了昨天一樣的發,卻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支蝕刻綠萼珍珠銅釵插入了髮間,春鳶有些驚異地抬手摸了一摸那支釵,又自鏡中轉頭看向身後的人,還想糾結昨晚的事情,卻要開口了就轉了話鋒:“謝謝。”話音落下,邱雎硯就接上了她的回答,輕聲道出“回禮”兩個字。春鳶不解,邱雎硯卻不解釋了,只是笑了一下,伸出兩指展平她為回憶而皺起的眉頭。
&esp;&esp;兩人無言地吃過早餐後,春鳶一刻不停,邱雎硯沒有挽留,讓管家替她叫了黃包車到門口。彼此廊下等待時,春鳶背對著邱雎硯故作賞花,伸了幾次手也沒接到一片落下的花瓣,邱雎硯站在她身後一步的距離,卻見她寶山空回,也伸出手去就輕易握住一片,放到她掌心上。春鳶對他的精準捕獲有些欣喜,她凝看著掌心的一片薄薄的紫紅笑說:“少爺,你不在時,我會想你的。”
&esp;&esp;“春鳶,你當作這是一場夢吧。”
&esp;&esp;黃包車送春鳶抵達雲水巷巷口,已經不見飯館的舊影了,變成了一家米鋪,一袋又一袋開了口的米堆在門口,卻依著米袋子立了一塊粗陋的木板用炭灰抹寫著“有茶水”,旁邊就擺了兩隻舊板凳。她走到最後,一切別離彷彿就在昨天,草木依舊,腳下的泥路不改煙塵,站定在門口,見門虛掩著,一道人聲模糊,輕輕推了一推門,聲色清晰了一些,前面的話仍在辨認來人,直至“若娶了束小姐,他是不會委屈她的”這一句時,她終於認得是誰了。
&esp;&esp;停留的時間還不夠走來的時間長,春鳶忍住驚聲跑出了巷子,一路跑到鬢喜的家,鬢喜剛和白姨娘從山上割完藥草回來,才坐下歇息,聽見門外有人喚她的名字,又起身去開門。春鳶一心逃離,剛才聽到的快要淡去了。鬢喜見她氣喘吁吁,臉完全漲紅了,頭髮也快散下來,本來倒給自己還沒來得及喝的水讓給了春鳶,忙問她發生了什麼事,還沒等她回答,又問她有沒有見到她爸爸。
&esp;&esp;兩人貼著手臂坐在井口邊沿,喘息許久才沉靜下來,碗裡的水也空了。
&esp;&esp;束代甌以為這兩年與春鳶不問不聞,就不會再見面了,卻沒想到她會來這裡找到他。他沒記錯的話,今年她十七了,聽說飯館關門,以為會和他一樣不變的落魄,然而她來得很光鮮,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打扮。印象裡,她總是灰撲撲的,身上好像流過河泥。
&esp;&esp;她的媽媽桃華,在她十一歲意外走了。當時有村子打大幡,她為春鳶去買護身符,回來途中忽然下了雨,腳滑摔下了山,住在山腳下的人都來救她,沒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