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老王的個性,自然是從來不拿自己當外人的。
老唐的邀請,王老師沒有絲毫的推辭。
臉色一正,咳咳兩聲。
便起身端起手中盛“酒”的碗。
深吸一口氣,憋半天,卻沒說出一個字來。
如此反覆。
後來,索性將那“酒”碗,在桌上一跺,開口就罵。
說!說個剷剷!兄弟姐妹們!有酒就喝!有肉就整!
這酒,幹了!
說完便將脖子一仰,將手中一大碗“酒”水,一飲而盡,十分光棍地,將碗底朝外一亮,便不再說話,坐下埋頭開吃起來。
大家夥兒見這德高望重的大師,居然也如此灑脫。
哄地一笑,也紛紛將“酒”一喝,圍坐桌前,大快朵頤起來。
這一頓飯,持續的時間並不長。
因為沒有酒的緣故,大家都只顧埋頭乾飯。
許久沒有吃到口味如此豐富的食物,也讓所有的人,迷失在那久違的快感之中,無法自拔。
縱然心中,都對主桌這一幫,拼死運回物資的軍人,由衷地感激。
但一來並不熟絡,二來,也實在是忙著胡吃海塞。
除了偶爾抬起頭來,致以一個感激的微笑,大多數人,幾乎全程都在埋頭苦幹。
很快,便將那大盆大缽的飯菜,風捲殘雲,給消滅得乾乾淨淨。
飯後的喬明,並沒有馬上回到寮房。
獨自一人,來到湖畔,望著那漫天晶瑩剔透的繁星出神。
小島,終於轉危為安。
只要不出大的意外,島上的人們,終究還是能夠慢慢地適應,並且長期地生存下去。
剛剛的宴會中,喬明還看到了原來單位的老餘叔。
在人叢中,欣喜地享受著美食,和身邊的人,不時交流著,眼神之間,早已陰霾不再。
流露出來的,是更多的平靜和祥和來。
但是,島外的一切,卻依然危險、殘酷、無比醜陋。
無盡黑暗,始終還籠罩在那些,苦苦掙扎在各個角落裡的人們頭上。
喬亮生死,父母和妻子不知所蹤,多一分鐘,便多一分苦難。
那苦難,不知道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折磨著他們,也時時刻刻地,折磨著喬明。
得想辦法,儘快找到他們。
而唯一的希望之地,便是離開小島,順著湖泊,逆流而上。
穿過北部的深溝峽谷,再翻越大巴山脈,到達那人跡罕至的雪寶嶺,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山草甸之上。
正想著,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回頭一看。
卻是王老師肥胖的身影,極靈活的,繞開幾叢灌木,邁著得意的貓步,款款而來。
這胖子往喬明身邊一坐,即便是花崗石條的長凳,也能夠感覺到明顯的一震。
喬明沒有說話,只是有些不解地看著對方,不清楚來意。
王老師毫不在乎,從懷中摸出兩瓶“歪嘴”。
拿在手中晃了晃。
有些得意地塞給喬明一瓶,然後自顧自的,擰開自己手中那瓶,仰頭就是一大口。
心滿意足地吧唧下嘴巴,回頭一抬下巴,滿臉笑意,向喬明示意。
這酒不算高階,但酒體品質不差。
在以前的世界裡,憑藉不錯的口感,和親民的價格,多現於大排檔和市井小酒館,因嘴口位於酒瓶頂端的一側,被人們俗稱為“歪嘴”。
然而現在,這東西,無疑是及奢侈的存在。
喬明也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一股辛辣的熱流,順喉而下,說不出的釋放感,迅速地,全身擴散,漫延開來。
酒這個東西,真的很奇妙。
小兄弟,今天在地堡裡,要不是你,繼哥我怕是就要陰溝裡翻船,倒了大黴了!
王老師一把摟住喬明的肩膀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而且,我看你也是個宅心仁厚,正派義氣之人,從今往後,有什麼困難,繼哥一定幫你!
說話間,又從懷裡摸出一個物件來。
遞給喬明,繼續說。
出來得匆忙,手裡沒有什麼像樣的東西。
這玩意,算不上什麼寶物,但現在這個世道,卻是用處極大,先送與你,聊表謝意。
一向放浪灑脫的王老師,說出這樣一番文縐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