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降三成。先不說她的利潤不知還剩幾何,這價錢……
降了可就回不去了呀。
幾年的老鋪子,口碑客源是最緊要最珍貴的東西。價格一降,利潤便變少。
人心貪心皆兇猛,這降價的事幾日還好,若是以月算去,心裡的落差定會反噬,定會不滿足。
屆時,便要拿別的東西填補了。
比如……質量。
蘇傾語笑笑,又提筆起來,垂下眸子專注畫著手上的花紋。
且等著罷。
……
一位吊兒郎當的婦女搖頭晃腦地走到煙裁坊門口,上下打量著煙裁坊的牌匾,極大聲地“喲”了一聲,面露鄙夷地說:
“這鋪子還開著呢?嘖嘖,鄉野丫頭開的鋪子,也想討巧賺得盆滿缽盤,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我呸!”
“你這人,說話怎的這般難聽!”玉桃面露怒意地往外走,示意要趕人。
“嗤,實話實說而已!小丫頭片子,瞧你這窮酸樣!誰不知如今你這客人都到了對街的棉華鋪去!苟延殘喘有什麼意思?”
婦女帶著嘲諷似看熱鬧一般奸笑道:“要我說啊,就識相一點去棉華鋪請個罪,讓那旭安姑娘從指縫裡露幾個銅板給你們!”
“你!”
玉桃跺了跺腳,去拿了木棍來,作勢要打。
蘇傾語從裡屋走出來,伸手攔了玉桃的動作,平垂著眼皮淡淡道:
“我鋪子的事,便不勞您費心了。”
她的語氣很淡,卻又帶著不容置喙的氣勢,眼神中帶著如冰的冷意,像十二月的冰窖,讓人駭然。
那婦女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又心虛,下意識低了聲調,嘟嘟囔囔道:“本來就是!嘴硬什麼?”
蘇傾語並未再說一字一句,只是漠然地看她。
婦女被盯得仿若一盆冰冷的水從頭澆到腳,打了個哆嗦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僵硬著身形,沒趣地快步離開了。
“東家!你看她這樣!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平日就嘴碎,今日竟神氣到這副模樣!”玉桃不解氣,還欲罵。
蘇傾語冷不丁地說了一句,“她們快撐不住了。”
玉桃一愣,“什麼?”
“如今,我們鋪子裡的客人已盡散了個乾淨,她沒必要再來嘲諷我們,更沒必要讓我們服軟。在她們眼裡,煙裁坊應當不成氣候了才對。”
蘇傾語淡淡瞥了一眼那婦女離去的方向,
“而方才那婦女的字裡行間都是棉華鋪,叫我們去服軟,更像是棉華鋪已然撐不住了,要個階梯下,順理成章地恢復從前價格罷了。”
她並未招惹她們,鋪子裡用的提花綢也是明示了不同,卻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嘲諷,連帶著鋪子裡的姑娘們也被鄙夷。
這便不能忍了。
玉桃不懂她所想,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有道理啊!”又憤憤地看了一眼對街的棉華鋪。
蘇傾語的眼神愈冷,“更何況,她請的是錦繡街有名的碎嘴子,名聲本來就不好,棉華鋪非不得已沒必要跟她摻和上。只是叫來蹚渾水的罷了。”
“我偏不如她的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