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盯著戰場的朱棣忽然動了，他一把拔出佩劍，翻身上馬。
朱棣對著他的親衛騎兵大喝道：“兒郎們，跟我一起殺敵！”
說罷，沒有等親衛們回應，他便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
“譁……”親衛們也連忙策馬跟上。
朱瞻基看得目瞪口呆，也連忙手忙腳亂地翻身上馬，去追趕朱棣。
柳升嚇了一跳，忙拉住朱瞻基的韁繩。
“太孫殿下，不可啊，刀箭無眼，您可不能上去啊。”
朱瞻基朗聲道：“陛下萬金之軀，尚能親自衝鋒，我正當戰場建功的好年紀，怎麼上不得？”
便一把扯過韁繩，馬刺一踢，胯下的戰馬嘶鳴一聲，猛地衝了出去。
柳升呀的一聲怪叫，將佩刀砸在地上，大喝道：“拼了拼了，都拼了。傳令神機營，給我往前衝，後退一步者斬！”
戰爭已經打到了這個地步，任何一方的後退都將帶來雪崩一般的潰敗。
馬哈木也咬碎了後牙根拼上了血本，一隊隊精銳的重騎兵戰死在山坡之下。
此時的朱棣，策著馬在草原上賓士，今年已經54歲的他，已經記不清自己什麼時候開始走上的戰場，什麼時候開始的策馬衝鋒。
一個普通江淮漢人農民的兒子，誰能想到有朝一日能在千里之外的漠北與草原霸主決一死戰？
這是漢唐先輩的榮光再一次籠罩了這片草原。
這是漢人王朝的軍隊時隔五百年又一次深入漠北。
歷史終將記得這每一次的榮耀。
朱棣騎著騎著，卻聽身後歡呼聲由遠及近，他扭回頭一望，竟是自己的好聖孫朱瞻基騎著馬趕了上來。
士卒們欽佩勇者，朱瞻基才十六歲，有如此膽量，讓大家都心服口服。
“恁個混小子，怎麼也上來了？”朱棣怒罵道。
但此時馬蹄聲隆隆，掩蓋了一切聲音。
朱瞻基也聽不清朱棣在說什麼，他拔出彎刀，朝著前方大喊道：“殺敵！殺敵！”
朱棣眼中現出讚賞之色，便不再說什麼，專心策馬，朝瓦剌軍陣衝去。
在朱棣親自衝鋒的激勵之下，明軍悍不畏死，一次次地衝上了瓦剌據守的山坡。
神機營也奮不顧身，頂著箭雨衝上前，釋放火銃，火藥與彈丸打光了，便索性將銃管掄起來，直接砸人。
瓦剌士卒身穿重甲，反倒是這種鈍器更具殺傷力。
一砸一個不吱聲。
終於，馬哈木再也支撐不住，趁亂直接跑了。
瓦剌軍頓時陷入混亂，有的四散奔逃，有的胡亂地抵抗。
明軍乘勢追擊，連戰連捷。
不過可惜，馬哈木屬兔子的，跑得飛快，竟不見了蹤影。
朱棣策馬站在剛剛瓦剌人據守的山坡上，板著臉問朱瞻基：“孫兒恁砍到人了沒？”
朱瞻基垂頭喪氣道：“沒有，我周圍全是護衛，愣是一個敵人都沒砍到。”
朱棣呵呵一笑：“我第一回上戰場跟你一樣。”
朱棣其實撒了個謊，他第一回打仗，可沒有現在那麼尊貴，他不過是藩王之一，第一回上戰場，他就手刃了一名敵軍。
清點戰果，這一仗朱棣打得很難受。
想象中的追亡逐北並沒有發生，反正是與瓦剌打了一場陣地戰，明軍竟然還勉強取勝。
大將鄭亨、馬聚中流矢負傷，滿都戰死。而瓦剌方面也受重創，王子十餘人戰死，士卒數千人被殺。
最為關鍵的是，馬哈木跑了個沒影，明軍搜尋了幾座山頭，都沒發現馬哈木的影子。
朱棣執意再追擊。
柳升等諸將紛紛跪地，“陛下，不能再打了，敵情不明，馬哈木還有本錢在手裡，再追下去，吉凶難料啊。”
朱棣震怒：“恁這幫慫貨，莫不是怕死了吧？”
諸將紛紛求饒，這仗打得很慘烈，明軍傷亡也有好幾千傷亡，再打下去，能不能幹翻馬哈木暫且不論。回程途中還有個韃靼在虎視眈眈，萬一韃靼跳反呢？受傷的猛虎還能打敗草原群狼？
“皇爺爺，此番瓦剌主力遭受重創，我軍此行已達到目的，”朱瞻基抱著朱棣的大腿懇求，“皇爺爺馳騁千里，親自衝鋒，也得保重龍體哇。不如我們暫且退兵，來年再出塞？”
朱棣鋼鐵的心也被觸動。
“是呀，我怎麼忘了，我還帶著孫子呢，萬一有個不測，我死了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