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山顫抖著手撿起菸袋,塞了把菸葉子,深深吸了一口。
“三十多兩啊……”他喃喃自語,彷彿還在夢中。
許毅跳下牛車,伸了個懶腰,“爹,大哥,我去集市上轉轉,看看有啥新鮮玩意兒。”
許大山還在恍惚中,下意識地擺擺手,“去吧去吧,別跑太遠。”
過了幾秒他才反應過來,這個二兒子往常過慣了富貴日子,怕他亂花,招呼道:“別亂花錢,那錢是要給許丫買藥的。”
街道上人來人往,許毅越過賣糖葫蘆的小販,到了路對面。
聞言轉頭調侃道:“知道了,不光給我閨女買藥,還得給我大哥娶媳婦。”
許遠黝黑的臉色看不出來臉紅,倒是許爹笑罵道:“這二小子也會皮了。”
許毅的身形已經消失在人流裡,許爹見看不到人,又抽了一口煙,坐在車板子上,“老大,這些年辛苦你了,現在你弟弟想開了,往後咱家擰成一股繩,爹保準給你娶上個頂好的媳婦。”
許遠始終沉默,臉上並無變化。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裡那個疙瘩解開了。
兩年前弟弟回來,許爹幾乎是傾家蕩產給他娶媳婦。
二十兩啊,他冒死打頭野豬,也才能賣八兩銀子。
到底是自家弟弟,血濃於水,他被張家趕出來了,他也心疼,他不怨父母重視弟弟,自己也努力和弟弟搞好關係。
可不管他怎麼示好,怎麼冒死掙錢,都換不來弟弟一個笑臉,怎麼能不叫他心寒。
他一直都告訴自己當哥的就不能計較,別想太多。
可許毅突然就懂事了,就剛剛那一刻,他知道弟弟認可了他的付出,那一切都值了。
他黑亮的眼裡逐漸染上笑意。
釋懷了。
許毅繞到后街,整條街上都是小販擺的攤子,兩個小桌子中間搭上一個長木板,上面蓋上塊大紅布,東西都規整的擺在紅布上。
左手邊攤子賣的是木梳、胭脂
右手邊賣些布頭,布鞋,棉花
只要有人路過,攤主就吆喝你過去看看,那叫一個熱情。
許毅邊走邊看,往前走了兩三個攤子,停住腳。這個攤子帽子花樣多,皮帽子,布帽子,還有各色頭巾。
“老闆,這帽子怎麼賣?”許毅指著黑色帽子問。
“300文一頂,便宜著吶。”
“您瞧瞧這帽子才方便,冷了放下來,熱了往上一系,在屋裡都不耽誤。”老闆擺弄著帽子兩邊的耳朵比劃。
有過路的人笑應,“別聽這老闆逗趣,誰家在屋裡還帶帽子。”
許毅跟著笑,他還真對這個有興趣。
縣裡用不上,爹和大哥幹活保準能用上。
老闆說的“耳朵”指的是帽子兩側剛好耳朵上方的位置有兩塊多出來的棉花料,平常系在帽子紐扣上,天冷了放下來,就能把耳朵唔上。
太適合鄉下了。
許毅決定要買。
但他臉上露出一副肉疼的樣子,“樣式挺好,可剛才那大伯說的對著呢,在屋裡不好帶,瞧著厲害,還不如棉帽子實用嘞,300文有點貴。”
老闆:“這可比棉帽子好看。”
許毅搖頭,“我們鄉下的就圖個實惠,棉帽子幾個錢?”
老闆有些意外,掃了眼許毅的臉,鄉下人都這麼細皮嫩肉了?
棉帽子可沒有皮帽子掙錢,老闆心疼,“棉帽子200文嘞,不如皮的耐用。”
許毅:“要不老闆給讓讓價,我買上幾個?你走走量也不虧。”
“這樣吧280文,我交你個朋友。”老闆為難道:“要不是看小夥子閤眼緣,這個價錢我才不賣。”
許毅:“”
“130文,能拿我買4頂,給爹孃戴。”
老闆十分為難,許毅作勢要走。
老闆叫住他,“成交。”
許毅拿到皮帽子,又買了頭巾和帽子給許娘和媳婦。
他知道許娘戴慣了頭巾,給買帽子也不習慣戴。
一共花了580文。
許毅帶上一個,剩下的叫老闆裝在布兜子裡提著,繼續往裡走。
完全沒有注意十米之外一輛馬車停在路邊,車簾打了條縫,露出周春花和張振海的臉。
許毅剛到攤子前,車伕就提醒兩人了。
“他在攤子那麼久幹啥,不能是故意等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