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旺聽見聲音抬頭,有些驚訝,"二哥你咋起這麼早。"
許毅找揹簍和鋤頭,“我去上山挖筍。”
他沒叫許爹和許遠,分家分的沒有多餘的鋤頭和能裝東西的,還不如叫他們多睡會。
這兩年為了他,已經夠累了。
許旺聞言叫住他,“大哥,你等會,爹和大哥早早起來去借鋤頭了。”
“早起來了?”許毅有些意外,等著的功夫,他索性從牆邊的豁口走過來。
牆早就塌了,就剩幾塊石頭堆著,下雪不好壘牆就這麼堆著, 倒是方便兩家走路。
許旺用草木灰刷鍋果然乾淨了,轉頭崇拜的看著許毅。
不愧是讀過書的二哥,真厲害。
他從前就崇拜許毅,但許毅看不上他,他也有骨氣的不往上貼,每次見到許毅先放個屁股給他看。
現在,恨不得黏在許毅身上,看他的眼神都冒星星。
添上水,放好柴,他讓許毅等一會,轉身跑到右邊牆根。
沒一會拎著兩個半人高的竹簍出來,揹帶上還貼心的纏上布條,“二哥,這個給你們裝筍。”
許毅有些吃驚,“你編的?”
竹坯發白,一看就是新的。
許旺有些不好意思,蹲到灶邊假裝烤火,“分家啥也沒有,你們上山挖筍肯定沒東西裝,我不能上山,就只能編兩個這玩意幫幫忙。”
許毅鼻頭髮酸。
眼前的少年眉眼和他有五成相似,臉上風吹日曬的黝黑髮紅。
上身穿著舊棉襖,褲子帶著兩個洞,腳上的布鞋還漏著乾草。
見許毅看他,他有些拘謹,把腳尖往屁股底下藏,“新鞋沒捨得穿。”
要是上一世,許毅可能會說一句沒苦硬吃。
可現在他心裡只有心疼。
許毅的視線落在比自己小一圈的手上,上面生滿凍瘡,還有幾個傷口一看就是新添的。
竹子鋒利,稍有不慎就容易割成個口子。
許毅昨晚跟著許爹去拜年,別人家和許旺同樣大的男娃手指都是白白嫩嫩的,穿著新衣裳在家裡當寶貝。
許旺不想嗎?
當然不是,誰不想穿著暖和的新衣裳,不挨凍,頓頓吃肉,可家裡欠債,還有吃藥的小侄女,他又孝順,捨不得爹孃吃苦。
別的孩子滿街跑著玩,他就在家幹活,編筐賣錢。
別的他不懂,許旺就知道他掙一分,爹孃就能輕鬆一點。
難怪昨晚孩子叫他,他不去玩呢。
許毅經過一世,心性本該沉穩下來,可懂了弟弟的苦心,還是忍不住攥緊拳頭。
他這次一定讓他往後無憂無慮,吃好穿好,不再為錢發愁。
許爹和許遠從門外匆匆進來,生怕許毅走了。
兩人都穿著舊衣裳舊鞋,怕上山穿髒了。
見許毅手邊的揹簍,許大山拍了拍許旺的肩膀,聲音驚喜:"好小子,我說早上醒了咋不見你,厲害呀。"
他是笑著說的,但許毅沒錯過他眼裡一閃而過的愧疚。
讓兒子早早陷入柴米油鹽的現實中,是他這個當爹的對不住他。
一人一碗稀飯,父子三人順著小路往竹林走。
天冷都在家窩著,一路也沒有碰見人,許毅輕車熟路的帶著兩人往陽光地方走。
順便把竅門告訴許大山和許遠,他指著微微冒尖的小土包,“站著看可能不太明顯,站遠點側著看,冒尖一點就有筍。”
見兩人都能找到,許毅才走到一個小土包開挖。
許爹到底是有經驗,只要找準地方,一鋤頭一個準,挖不壞根,碰不破皮,還不用第二下。
一根筍完整的挖出來,他黝黑的臉掛上笑容。
瞥見許毅彆扭的用鋤頭姿勢,叫道:“老二,你給我指揮,爹挖,爹眼神不好,找不著土包。”
許毅知道他爹怕他累著,也沒有拒絕,笑呵呵的應,“好。”
他眼神好,撥開雪也能看見筍在哪,用鋤頭一刮,畫出筍的位置。
有時間就蹲下剝了外層帶泥的殼子扔進揹簍裡。
一家子齊心,不到一個時辰揹簍就裝的滿滿登登。
就這才挖了一小片。
竹林大的呀,站在他們的位置都看不到頭。
許爹高興的咧嘴笑,催著許遠先回去,“你倒在屋裡再回來裝,我接著挖。”
對著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