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的,撥出的哈氣都是一層白霧,沾到睫毛上瞬間就凝結成了一層霜。
許旺揣著手,蹲在柴火垛邊上,嘴巴張的大大的,冷風灌進去都不知道冷。
他的視線盡頭,那個從小養在別人家,回到許家連打招呼都不願意的二哥,正乾脆利落的跟村裡人交談。
“好,我都記下了。”
“等下午我就過來寫,保準大家都貼上,喜氣洋洋的過個年。”
他臉上始終掛著笑模樣,看的人心情都好。
“那感情好。”
鄉親們邊嘮嗑邊散去,說好了下午上這來的等許毅。
“走了。”許毅見大家都走了,轉頭招呼許旺,哪知道他瞪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有一點反應。
“許旺?”又喊了一聲,還是沒反應,許毅伸手敲了他一爆慄,他一激靈,睫毛上的霜都抖下來不少,呆呆的抬頭,“啊?”
“走了。”許毅招呼一聲,順著來路往回走。
孫家村這一趟,許毅估摸著想要的少說也有五十戶人家。
剩下的一些,只要他寫出來,寫的確實好,再加上家家戶戶這麼一帶動,保不齊也能買上一幅。
積少成多,許丫下個月的藥錢就有著落了。
剛進了村子,就見著許大山喜喜洋洋的打西頭過來,"毅兒,咱村有二十戶說指定要,你就按照這些人準備。”
說完,他才看到許毅提著閃亮亮的銅鑼,“你這是幹啥去了?”
許旺也反應過勁來,“我帶二哥去孫家村了,那也有不少想要的。”
他說話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後了,偷瞄了許毅一眼,“老些人,一鑼就被二哥敲出來了。”
要不是他還想在許毅面前保持點形象,很想手舞足蹈的給許爹比劃一樣,許毅是怎麼跟一大群人說話的。
許爹沒想到許毅還敢敲鑼叫人,也有些意外,比他這個老的都強,要是他可不敢呢。
許毅失笑,等許旺說完才安排晚上的事,“爹,你準備張桌子,我現在去縣城買紅紙。”
“成啊。”許爹瞅了小兒子一眼,“你去跟你爺爺借桌子使使。”
支走了許旺,許爹叫著許毅,"你過來。”
帶著許毅走到一處背風別人又看不著的乾草垛後,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才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
“你大哥前打了野豬,昨個賣了,這錢你拿著進城買紅紙用,多出來的給許丫和婉寧買件棉襖,要是剩下,給許丫買藥吃,多拿上幾幅。”
許毅低頭看,布包裡是一把銅錢,外加幾塊碎銀子,心裡說不出的滋味,猶豫片刻才伸手接了過來。
這次上縣城,買紅紙就不少銀子,加上買些衣裳年貨,手裡那三兩銀子還真是不夠。
他認真的保證,“爹,你放心,等過些天我就把銀子還給大哥。”
雖然許家人沒說過,但他上輩子知道,許遠之所以當獵戶就是想著冒險幹上幾年,等攢些銀子,就不當獵戶了,成個家,生兒育女。
地裡雖然刨不出好東西,到底也不至於把命拴在褲腰帶上,說不定哪天碰上熊瞎子,命都沒了。
原本,許遠都已經攢的差不多了,只等冬天就徹底不幹了。
哪成想,冬天剛過完,他便被張家趕出來了。
家裡怕他落差太大,先緊著給他娶妻。
許丫出生後身體又不好,地裡刨出的銀錢養活不了一大家子。
開春的第一天,許遠蹲在房頂看著大山發呆了一個時辰,最後一言不發,揹著弓箭,進了山上,比往年走的更遠了些。
毫不誇張的說,許毅接過的銀子是大哥拿命換的。
許爹也覺得對不起大兒子,可手心手背都是肉,苦了哪個他都心疼。
更何況,許大山始終覺得是他虧欠了許毅,當年攔不住人才讓他長在外面,這才受了這被張家趕出來的苦,因著這點心疼,他更想讓許毅過點好日子。
許爹走後,許毅站在原地點了點銀錢,一枚一枚的數,總共是,“八兩銀子。”
他瞬間覺得手裡的銀錢重如千金。
老話說,“寧遇猛虎攔路,不逢野豬發怒”足以證明山上的野豬有多可怕。
野豬勁大,獠牙還長,但凡戳在人身上就是一個血窟窿,救都沒法救。
許毅上一世在各地遊走,沒少聽說被野豬拱死的獵戶。
一頭野豬200斤,一斤大概40文,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