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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蕭然坐起身來忍不住咳了幾聲,清了喉中淤血,才暗啞著聲道:“是,他是朕此生,唯一的皇后,也是朕唯一的…夫君…”
&esp;&esp;蕭珏點了點頭,“孤知道了。”便轉身走了。
&esp;&esp;只留下蕭然一個人倚在榻上靜靜的看枝上半輪明月。
&esp;&esp;如今大齊的寒冬已過,春暖雪融,梅花枯敗,梨花又簇滿枝頭。
&esp;&esp;只是蕭然,早已經和蘇格一同死在了那年的臘月二十三。
&esp;&esp;如今活著的只不過是一具軀殼。
&esp;&esp;他曾自欺欺人地對王德福說,蘇格,不過是他的玩物,死便死了。
&esp;&esp;可他騙得了王德福,騙得了自己嗎?
&esp;&esp;他誰也騙不過。
&esp;&esp;起初王德福是信的,畢竟天子一言九鼎,為什麼要說謊?
&esp;&esp;可是後來蕭然自絕生路,滿臉落寞病態,王德福又怎麼相信蘇格在他心中分量當真如此輕?
&esp;&esp;王德福知道蕭然遲早要走的,他早就熬不住了,若非蕭珏尚不能壓住那群老臣的歪心,蕭然是不會等到現在的。
&esp;&esp;可王德福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esp;&esp;這天是驚蟄。
&esp;&esp;驚蟄是二十四節氣之一,標誌著春天的開始,萬物復甦的季節。
&esp;&esp;也象徵著愛情的萌芽。
&esp;&esp;是生生不息的代表。
&esp;&esp;可蕭然卻在這一天悄悄的死去。
&esp;&esp;春雷乍動,灑下一場綿綿的青絲雨,萬物萌生。
&esp;&esp;蕭然倚在窗前的軟榻上賞雨。
&esp;&esp;細雨打在臉上,微涼又溫柔,恍惚間,他彷彿看見故人在輕撫他的眉眼。
&esp;&esp;他閉上了眼,享受著這難得的溫馨,感謝終於不再是夜夜驚醒的噩夢。
&esp;&esp;榻上的人漸漸睡去,手上原是緊攥著一方帕子。
&esp;&esp;後來,雨漸大,榻上的人卻並沒有被陡然加大的雨珠拍打簷角的聲音驚醒。
&esp;&esp;只是放在腹上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手上的素帕也滑落在地。
&esp;&esp;素帕上乾乾淨淨的,只有一角,用粗糙的針法,繡了一枝白茉莉。
&esp;&esp;……
&esp;&esp;……
&esp;&esp;蘇格者,汝南白水鎮人也,少時入宮,長伴君身,生卒年不詳,死後封棺入陵,與齊明帝蕭然同棺並葬。
&esp;&esp;後,齊宣帝蕭珏繼位,追封蘇氏為明帝元后,諡號聖憲,史稱聖憲皇后。
&esp;&esp;————《齊史·聖憲皇后本紀》
&esp;&esp;……
&esp;&esp;……
&esp;&esp;蕭然是凡間的帝王,又是中興之主,甫一入白玉京,便是鬼王政嶼攜白玉京十二城五樓的鬼差在大門處親迎。
&esp;&esp;鬼王同樣問出了那個問題。
&esp;&esp;人間來的帝王卻問:“可有個叫蘇格的魂來過?他一生為善,想必也被鬼王問過相同的問題,不知他如何答?”
&esp;&esp;鬼王說:“確是來過,他選了投胎去。”
&esp;&esp;他答應過蘇格,誰來問就這樣答。
&esp;&esp;人間來的帝王笑道:“那我便做你的下屬罷,我不願去投胎。”
&esp;&esp;就做一個帶著記憶存在於白玉京的鬼差,千千萬萬年守在門口,等待一個每一世都要經過那兒的故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