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巨大的飛艇穿梭於雲霧之間,艇身閃爍著金屬冷光,螺旋槳轉動的嗡嗡聲,與街頭嘈雜融為一體。
街邊的建築風格光怪陸離,歐式的尖頂與中式飛簷交錯,牆壁上佈滿了錯綜複雜的銅質管道。
時不時噴出股股白色蒸汽,瀰漫在空氣中,帶著淡淡的機油味。
行人們穿著各異,既有身著傳統長衫馬褂的老者,手持菸斗,不緊不慢地踱步;
也有打扮入時的摩登女郎,戴著精緻的蕾絲面紗,踩著高跟鞋,匆匆走過,裙角飛揚間露出纖細小腿。
路旁的店鋪琳琅滿目,一家鐘錶店門口,擺放著以齒輪為裝飾的大型座鐘,指標滴答作響。
店裡的機械玩偶每隔一會兒便會彈出,揮舞著小錘敲打出清脆聲響,引得路人駐足觀看。
臭蛋興奮地指著那些新奇玩意兒,眼睛放光:
“阿哥!阿姐!阿嬸!看那邊!那自動擦鞋機,人往那一坐,沒一會兒鞋子就鋥亮,可神奇啦!”
老王也在一旁點頭,補充道:
“這上海灘,天天都有新花樣,咱雖說過得苦,可這熱鬧是別處比不上咯。”
宇道、張淑婷,王玉蘭、張婉落四人不時也回應幾句。
不少新奇玩意,長安城裡也沒見過,因此張婉落總是睜著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瞅這瞅那。
走著走著,前方出現一座橫跨黃浦江的大橋,橋身由鋼鐵鉚接而成,粗大的鋼纜上掛著一串串燈泡,在日光下依然閃爍。
橋下,蒸汽輪船鳴著汽笛破浪前行,船尾拖出長長的白色水花,與江邊工廠排出的濃煙交織,給這繁華都市添了幾分朦朧與豪邁。
幾人一路走著,逐漸深入上海灘的市井街巷,不似剛才那般繁華。
天空陰沉沉的,厚重的雲層壓得很低,彷彿下一秒就要塌下來。
街邊的建築雜亂無章地擠在一起,木質結構的老屋歪歪斜斜,牆壁上的油漆剝落殆盡,露出斑駁的底色。
有些牆面還貼著早已褪色的廣告紙,被風一吹,沙沙作響。
石板路上坑窪不平,積著一灘灘汙水,散發出陣陣惡臭。
不過別看老王走路一瘸一拐的,但拉的車在這凹凸不平的路面也走的四平八穩。
小黑舟車勞頓好幾天,再加上年齡大,此時還在車上的包裡安詳的睡著,也幸虧老王走的穩,沒有驚擾這隻可愛的小貓咪。
路邊,行人們腳步匆匆,面色疲憊而麻木。
有挑著扁擔的苦力,扁擔兩頭沉甸甸的,壓得他的脊背彎成了弓形,每走一步都顯得極為吃力;
也有挎著籃子賣菜的老嫗,籃子裡的菜蔫巴巴的,她扯著沙啞的嗓子吆喝,卻鮮有人問津。
路旁的店鋪大多狹小昏暗,門口擺著些破舊的桌椅。
一家小飯館裡,幾個衣衫襤褸的食客正埋頭扒拉著碗裡少得可憐的飯菜,桌上只有一碟鹹菜作為配菜。
路過一家街邊生煎小店,還未走近,一股勾人饞蟲的香氣便悠悠飄來。
那是剛出鍋生煎散發的獨特味道,白麵經爐火烘烤,散出質樸的麥香。
素雅的青菜餡混著蔥姜的辛香,還有星星點點芝麻的馥郁,交織纏綿。
當然也有少量的煎包,混合著豬肉餡料的醇厚肉香以及蔥末、薑末、芝麻散發的辛香。
那香味,絲絲縷縷地鑽進鼻腔,勾得人肚子裡的饞蟲直鬧騰。
小店空間不大,卻收拾得乾淨利落,牆面擦拭得發亮,幾張舊木桌擺放有序。
門口,繫著圍裙的中年婦女全神貫注地忙碌著,她的眼睛看似有些問題。
目光略顯黯淡、空洞,透著因視力不佳而有的迷茫,然而手上的動作卻麻利得讓人驚歎。
擀麵皮時,她雙手沾滿面粉,僅憑指尖觸感,麵糰就在她手中迅速翻滾、跳躍,眨眼間。
一張張薄厚均勻的圓皮,便整齊排列在案板上。
老闆娘身側,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約摸十來歲,眼睛透著機靈勁兒,小手飛快地包著生煎。
只見老闆娘挖一勺青菜餡置於皮中央,手指靈動飛舞,眨眼間捏出勻稱褶子,一個小巧精緻、頂著黑芝麻的生煎包就成了。
店內,簡易爐灶上的平底煎鍋“滋滋”作響,素生煎底部在熱油的親吻下,逐漸變得金黃酥脆。
老闆娘不時揭開鍋蓋,微微側身,憑藉經驗和感覺輕輕轉動生煎,再瀟灑地撒上一把嫩生生的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