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塵霧完全散去,那道黑影便如同幽靈鬼魅一般,迅猛異常地徑直朝著權景瑤和林如海猛撲而去。
速度之快,彷彿一道黑色的閃電劃破長空,令人咋舌不已,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這突如其來的襲擊,讓周圍的一切都彷彿靜止了一般。
這一下,毒梟終於有機會看清了來人的模樣,心中不禁暗自一驚。
“雷霸天!”
毒梟一聲驚呼,臉上隨即浮現出一抹難以掩飾的喜色,彷彿看到了救星一般。
被毒梟的追魂透骨釘射得千瘡百孔的鬼嬰,此刻臉色青灰,如同死人一般,奄奄一息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聞言勉強攢起一絲力氣,轉動著沉重的腦袋,努力向那個模糊不清的身影望去。
在被透骨釘射成篩子的那一剎那,他心中湧起了無盡的悔意和仇恨。
鬼嬰後悔的,並非是不該前來搶奪那原本就不屬於自己的奇藥,而是自己太過輕信,太過輕敵,以至於落得了如此下場。
他因為異於常人的身高和容貌,已經遭受了世人太久的唾棄和排斥,就連天真無邪的小孩子見了他,也如同見到了鬼魅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這份孤獨與痛苦,他默默承受了太久。
因此,當聽說有如此奇藥出現,這樣一個可能改變他形象和命運的機會,他是萬萬不會輕易放棄的。
他後悔,後悔自己不該一時糊塗,與毒梟和雷霸天這兩個臭名昭著、惡貫滿盈的人狼狽為奸。
他本以為能借助他們的力量達到自己的目的,卻沒想到最終只是被他們利用,白白丟了性命。
果然,聲名狼藉的人,一個都靠不住。
他們的眼裡,只有利用,沒有信義。
與他們為伍,只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鬼嬰自己當然渾然不覺,他本就與他們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窩,不過是王八對上甲魚,彼此彼此,互相嫌棄罷了。
鬼嬰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之力在他體內如沙漏般流逝,血液如同被寒冰侵蝕,漸漸凝固,體溫也一點點涼下去,直至冰冷。
他躺在地上,一雙眼睛卻死死瞪著毒梟和雷霸天,目光中充滿了不甘與怨恨,彷彿要將這兩人的面孔永遠鐫刻在心底,帶入十八層地獄,日夜詛咒。
如果不是雷霸天無端違背約定,突然之間,像一陣風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與毒梟也不會被迫走到這一步,鋌而走險,倉促間更改了原本週密的計劃,最終落得個殞命的悲慘下場。
如果不是毒梟在關鍵時刻見勢不妙,心中萌生了退縮之意,棄他於不顧,他也不會落得被如此多的追魂透骨釘射穿,命喪黃泉。
鬼嬰躺在血泊之中,滿心悔恨地詛咒著這二人,願他們一個都不得好死,最好今夜就一齊為他陪葬,以解他心頭之恨!
否則,他死不瞑目!
鬼嬰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努力集中著逐漸渙散的意識,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死死瞪著塵霧中那個越來越模糊的影子……
沒錯,塵霧中的黑影,正是消失許久的雷霸天。
他並沒有如毒梟和鬼嬰所想的那樣,私自逃走了,而是出其不意,利用地形的隱蔽,悄悄躲到了地下。
早在正午時分,當他們三人分別抵達各自預先安排好的藏身之處時,他就已經暗戳戳地留了一手,悄悄在附近挖了一個隱蔽的地洞,以備不時之需。
到了傍晚,當黛玉一口叫破他們三人的身份時,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他就預感到事情不妙,心中警鈴大作。
於是,他立刻悄無聲息地躲到了下午挖好的地洞裡,靜靜地觀察外面的動靜。
恆山,這座山脈對他而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曾經,他被仇家追殺得無處可逃,最終躲進了這座深山中。
在這崇山峻嶺之中,他整整躲了三個多月,每一天都與山林為伴,與日月為伍,才終於躲過了那場致命的追殺。
可以說,他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瞭如指掌,每一棵樹的位置,每一片草叢的密度,都深深地刻在他的心裡。
看到他們在這山谷中找了一處平坦之地歇息,雷霸天心中暗喜,毫不猶豫地選了那處隱蔽的山凹作為他的藏身之所。
只因他知道,沿著這蜿蜒的山谷,地下隱藏著一條少有人知的暗河。
他曾在這幽暗的暗河裡,與一隻穿山甲,共同生活了一月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