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說,心病還須心藥醫。”
林如海微笑,“侄兒你一定不會讓姑父失去這唯一的天倫之樂的,對吧?”
賈璉:“……”
說實話,他被林如海這一連串的重拳給打懵了。
昨日初見,還話裡話外都是命不久矣,想託孤的意思。
僅僅一天,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林姑父言外之意,若他執意帶林表妹走,就成了要他老命的催命鬼了。
這中間,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呢?
難道,是表妹察覺了他們的謀算,在林姑父面前說了什麼?
不會的,表妹身處內宅,又體弱多病,以她二嬸的老謀深算,和他妻子王熙鳳的精明,不可能讓她發現端倪。
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們的謀算,表妹又從何而知?
對了,林姑父說林表妹不服京城的水土,一定是託辭。
在家時就常聽他妻子和平兒常唸叨林表妹身子骨弱,三天兩頭的病。
這一路上,聽興兒和昭兒也不時稟報,紫鵑和雪雁兩個丫頭經常熬苦藥汁子。
多年的病根兒,哪能就簡單一句水土服不服便輕易去了呢?
賈璉很快理清了思緒,起身衝林如海拱手一禮,“姑父見諒,因祖母她老人家出門時一再叮囑,讓仔細表妹的身子骨兒,侄兒今兒還未見過表妹,所幸這裡也沒外人,表妹也還小,不若請表妹出來一見,侄兒在給祖母的家信中也好措辭。”
林如海見他不死心,竟是不相信黛玉已大好,想從這方面破局。
心中冷笑連連,口中卻故做為難:“按說該叫玉兒出來也認認他兩位叔叔,只是她女孩兒家臉嫩,怕見生人,恐失了禮數……”
賈璉見他推託,越發確信表妹京城水土不服,回來就大好的話,都是糊弄人的鬼話。
忙道:“姑夫萬不可如此苛責表妹,常聽家中祖母說起,說府裡一眾姐妹中,林表妹無論學問禮儀,都是頂頂出色的,家中姐妹除了大姐姐,萬萬比不上,姑父萬勿替林表妹自謙。”
總之,就是擺明了,今天一定要親眼見到黛玉,看她是不是如林如海所說的那樣:大好了?
這下,不止林如海,就是作陪的周忠和蒙剛二人,都看出賈璉的意圖來了。
林如海見推辭不過,無奈,只得吩咐候在一旁的小廝去通知內院的丫頭婆子,請小姐出來拜見二位叔父,順便給她璉二表哥見個禮。
不一會兒,門口傳來一陣悉悉簌簌的腳步聲。
門簾挑起,一個身量未足的小姑娘嫋嫋婷婷在丫頭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室內眾人呼吸頓時為之一窒。
怎麼說呢,屋裡的人都被小姑娘的美給震住了,包括早已見過她的賈璉。
黛玉一襲青綠色的衣裙,全身上下除了一根白玉簪外,別無飾物。
長長的睫毛微微地捲翹著,吹彈可破的肌膚白淨如玉,泛著健康瑩白色的光澤。
美得不可方物。
哪裡有往日一絲半點兒的病弱之色?
賈璉若不是熟悉她,確認他就是前兩日剛見過的林表妹,一定也認為換了一個人。
黛玉已在林如海的引見下,盈盈俯身見禮,態度落落大方,聲音更如清泉落雨,說不出的清脆悅耳。
“小女見過兩位叔父,見過璉二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