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村,只聽嘎吱一聲,院門被推開。
盼星星盼月亮,黎黑土終於將黎大牛和黎小田盼了回來。
“三姐……”老四奶聲奶氣帶著哭腔,跑到小田身前,一把抱住小田的雙腿。
小田蹲下身子,掏出素色手絹,替老四擦去淚痕。抬頭看向爹和二姐,盡是不解之色。
老五不像往常同老四,齊齊屁顛屁顛跑向黎小田。
他靜靜地在二姐懷中一聲不吭,淚水還在眼裡打轉,小小的臉蛋,卻有種大人的堅強。
平時每次只要自己回來,老四老五都會顛顛的跑過來,一前一後圍著小田腳前腳後。
今日如此安靜,安靜的令人心慌。
“老五,你過來,三姐給你帶了好吃的,瞧,冰糖葫蘆,每人都有一串,老四你也有,二姐,你也有。”
黎小田從粗麻布袋子拿出用心包裹的冰糖葫蘆,給了老四一根,又對老五晃了晃,示意老五來拿。
老五這才從黎小雪的懷中掙脫了出來,慢悠悠走向黎小田,沒有往日的活蹦亂跳,眼神中滿是怯生生。
一隻小手時不時的摸著自己的心口。
黎小田看老五行動緩慢,疾步走到他面前。
左手抱起老五,另一隻手牽著老四環視了家裡一圈,部分物品已經移位,院裡放蘑菇的土坑也已被挖開,一片狼藉。
“爹,家裡發生什麼事了,老五怎麼了,為何走路一拐一拐的,還捂著心口。”
“小田,今年官府徵收田賦稅提前了,家裡來了一眾官兵。
揚言,如果村裡人不能及時拿出稅錢繳納或者交不出餘糧的。
家裡的壯漢就要被帶走充公,充公的地方一般都是些犯了大罪的,在極寒或者極北之地幹苦力,簡直是人間煉獄啊。”黎黑土憂心忡忡,心神不寧。
家裡的壯漢除了黎大牛還能有誰,誰願意自己辛苦養大的孩子受那份苦,黎黑土接著道,
“前日你給的一兩紋銀也被官兵搶了去,佔為私有,並且限我們最遲明日將欠的稅錢上交過去,不然就要來帶人了。”
“爹,村裡其他家也是這樣的情況嗎?”黎小田詢問道。
“村裡情況都一樣,有的交了餘糧,有的給了錢。
我們家這幾年一直有變故,既沒有餘錢也沒有餘糧。
村裡其他家都是本土人,一家老小世代都在這,根基比我們穩固。”
黎黑土嘆氣道,有時候,人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爹,明日一早我和大哥就去將欠官府的8兩紋銀繳納齊全。
這次賣狼得了不少錢,夠咱們繳納這幾年欠的田賦稅了,往後的日子有我們。”黎小田給一家人吃了顆定心丸。
如今的實力不允許自己去逞強,氣歸氣,但目前的情況不能衝動行事,一切都要從長計議。
這筆賬遲早都會算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隱忍才是當下的生存法則。
“爹,五弟怎麼回事?”
黎小田將老五帶進屋內,輕輕拉開老五的衣服,檢查胸口位置,發現一大塊淤青。
“小弟從屋內出來時,恰巧撞到上前搜查的官兵,官兵一腳將小弟踹飛幾米,小弟都被踹出了血。”
黎小雪恨恨道,後槽牙裡面擠出這些字,恨不得將那個官兵暴打一頓,繩之以法。
“殺千刀的,傷我小弟,我弄死他。”
黎大牛果然如他的名字,力大如牛。隨即從剛置辦的一眾物品中抽出一把長槍。
後山常有野獸,買長槍是為了防身,防止突遇野獸,有個襯手的兵器,也好掌握生機。沒成想這麼快就要派上用場。
黎大牛疾步匆匆欲往院外走去,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和爹一樣,別人可以罵他蠢,罵他笨,說他無用,但是就是不能欺負他的家人。家人就是他的底線。
黎小田看著近乎癲狂的大哥,眼中噙有淚水,被家人呵護的感覺是真的好。
爹,哥,姐,弟弟,我也會盡自己能力護你們一生周全。
感動歸感動,但現實終究是現實,如果衝動能解決問題,這個時代就沒有規章制度可言,都是一堆莽夫了。
黎小田衝出去,拉住大哥,
“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官兵,你這時候去,無疑是去送死。
非但不能為小弟報仇,還可能搭上自己。我們這個家離不開你這個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