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黑,上了年紀的大臣們已經紛紛有些受不住。
再看池宴,依舊神采奕奕,腳邊的捲紙已經堆了一疊,這樣下去,他的身子沒垮,他們幾個老傢伙先倒下了!
首輔站起身來清了清嗓子:“池宴,我看今天不如先到這裡吧?”
池宴聞言下意識道:“不用,草民還可以再堅持會兒。”
他話音落下,發覺周遭鴉雀無聲,不由抬起頭來,恰好對上幾位大臣幽怨的目光。
池宴:“……”
咳咳,好像有點虐待老人的嫌疑。
他話音一轉,眨了眨眼從善如流:“這麼一說是有些累了,那我們明日繼續。”
幾人頓時眼神欣慰,面上有了笑意,互相道別後紛紛出了殿門。
有宮人將池宴面前的答卷收走,他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正巧瞥見福公公進門,客氣道:“公公,請問我今晚睡哪兒?”
福公公笑眯眯道:“先不急,公子這會兒餓了吧?咱家先讓人上膳食。”
池宴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還管飯呢?
他以為最多給一點糕點茶水對付一下。
什麼山珍海味都吃遍了,唯獨御膳他還真沒吃過,池宴眼裡多了幾分期待:“那有勞公公了!”
見他一副樂呵呵的模樣,福公公面上也多了幾分親切,他是御前當值的,陛下的心思斗膽還是能猜到幾分,這位池二公子是個有大造化的人,他也樂意提前結個善緣。
誰能想到呢?
短短几年間,池家除了那位世子,竟要出第二個人物了,還是個人人都沒放在眼裡的紈絝!
按理說一家獨大並非什麼好事,但聽說前幾日池家分了家,這就有意思了。
宮女端著擺盤精緻的御膳一一擺好,池宴瞧得食指大動,但也恪守規矩,等福公公發了話這才開動。
福公公越瞧越覺得這位池二公子是個妙人,性子活潑,卻又極有分寸,不招人討厭,他彎了彎唇:“公子慢用,咱家還要去陛下跟前伺候呢。”
池宴放下筷子含笑起身:“公公慢走。”
入了宮便不能小瞧任何一個人,能在這吃人的深宮裡混得風生水起,絕非等閒之輩,尤其這位還是御前紅人。
福公公剛出殿門,語氣驚訝:“見過三殿下,殿下怎的這會兒過來了?”
往常這個時辰,對方早已回皇子府。
池宴微微一頓,抬頭朝門口看去:三殿下?三皇子?
燕行舟嘴角噙著漫不經心的笑,瞥了眼殿內:“這不是聽說池二公子在這兒考試麼?本宮心裡好奇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竟能讓父皇親自召見,便來瞧瞧。”
福公公眼裡添了幾分意味不明,三皇子近來也是愈發沒得輕重,人太子殿下說起來還和裡頭這位有些淵源,尚且都知道避嫌。
你一個無親無故的,倒是巴巴趕來瞧了!
他面上不顯,只為難地笑了笑:“殿下要瞧可以,不過最好還是不要逗留太久,池二公子情況特殊,不宜和外人有過多接觸。”
燕行舟瞭然地點頭,不甚在意:“本宮就在門口,不進去,福公公自行去忙便是。”
“那咱家告退。”福公公福了福身,將拂塵往臂彎裡一搭,笑吟吟離去,心中冷哼。
勸都勸過了,既然不聽,那陛下那頭他也只能如實稟告。
待福公公離開,燕行舟這才瞧向殿內,早就聽到動靜的池宴這會兒也不可能裝作沒聽見,只能依依不捨地放下筷子起身上前,隔著幾步的距離行禮:“見過三皇子。”
燕行舟端詳著面前的人,池宴身穿青色長袍,直挺挺往那兒一站,身形頎長,面如冠玉,除了眉眼間那點子落拓不羈,竟然找不出與坊間傳聞的紈絝半點重合的模樣。
他的眼眸悄然深了深,沒成想往日竟看走了眼,倒是忽略了池家這位深藏不露的池二!
八成池景玉自個兒都沒想到,他這位弟弟竟是個扮豬吃虎的主。
燕行舟眉眼倏地一彎:“池二公子,久仰大名了。”
池宴挑了挑眉,不知對方此行意欲何為,是心存試探還是其他?
“殿下說笑,草民那些名聲,不提也罷。”他頗為羞赧地摸了摸頭。
燕行舟笑了起來:“池二公子切莫妄自菲薄,本宮觀你並非池中物,假以時日追上你大哥也不是難事。”
池宴驚訝地睜大了眸,面露惶恐:“大哥豈是我能相提並論的?殿下委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