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寧進去參拜之前問過池宴,見他不想進去也不勉強,便讓他在外面等自己。
等沈棠寧離開,池宴在那棵樹下徘徊片刻,盯著樹上的紅飄帶若有所思。
他來到小沙彌跟前,左顧右盼,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給我也拿一根吧。”
對方露出瞭然的笑:“施主稍等。”
……
佛像鍍上金身,神情悲憫俯瞰人世疾苦。
沈棠寧用香燭點燃手中線香,在蒲團上跪了下來,仰視著威嚴的寶相,手持著香舉過頭頂,神色平靜:“我不信神佛,今日之行求的是個心安。”
“我想要的是,會自己親手爭取,負過我的,我也會親自讓他們付出代價。”
“今朝隱忍蟄伏,亟待來日潛龍在天。”
她沒有磕頭,站起身來將香奉上,頭也不回地離開。
踏出大殿之前,沈棠寧眼角餘光似有若無瞥了眼旁邊禪房,抬腳踏出殿門。
待腳步聲遠去,清脆的落子聲打破了寧靜。
面目慈悲的和尚瞧了眼對面的貴人:“殿下走神了。”
女子抬眸看來,她有一張極為明豔的容顏,一雙眼睛猶為冷清,充斥著凌人盛氣,讓人不敢逼視。
卻只著了身素衣,不施釵環,樸素的厲害。
燕明儀隨手將黑子扔回棋簍,坦然地道:“空寂大師棋高一著,本宮自愧不如。”
燕是國姓,自稱本宮,還被空寂大師視為座上賓,足以證明這位貴人的身份非同尋常。
侍女努了努嘴:“還不是方才外頭那位大放厥詞,佛門淨地口出狂言,殿下為何阻止奴婢出聲呵斥?”
提及那道女聲,燕明儀嘴角勾了勾:“本宮倒是覺得,那女子很是大膽,頗有意思。你去查查是哪家的貴女,本宮久居佛門,倒是不知燕京何時出了這樣一個人物?”
她站起身來:“今日的棋就下到這裡,改日再找大師探討。”
空寂大師微微一笑:“恭送殿下。”
這位殿下行事向來我行我素,他已經習慣了,這麼一想,倒是和方才那位施主,頗為投緣呢。
……
侍女的動作很快,沒過多時便有了眉目。
“沈棠寧?”燕明儀微微眯眸,笑得頗為耐人尋味,“原來是謝琅華的侄女?不過這姨侄倆的性子倒是南轅北轍呢!”
謝琅華循規蹈矩了大半輩子,侄女竟如此離經叛道,也不知她本人作何感想?
侍女聽著自家殿下直呼皇后娘娘名諱,眼皮跳了跳,連忙轉移話題:“三皇子近來走動頻繁,怕是所圖不小,殿下是如何打算的?”
燕明儀挑了挑眉,語氣懶散:“就說近來本宮身體抱恙,讓他不必來拜訪了。”她哼笑一聲,眼神頗涼,“隔三差五來一趟,真把本宮這裡當他自個兒家了!”
……
上完了香,沈棠寧的心有些靜不下來。
傳聞中,長公主燕明儀性情喜怒莫測,難以接近,她也不知方才自己那番言論是否能引起對方注意。
但她絕不能眼睜睜看著三皇子拉攏長公主這一助力。
說起這位長公主,她的人生也是頗具傳奇色彩。
燕明儀是當今聖上的妹妹,也是先帝最寵愛的女兒,受寵到了什麼程度呢?
據說當年,先帝更屬意的繼位人選其實是這位長公主,甚至還給了她一支只聽命於她的軍隊。
燕明儀也的確沒辜負先帝的期望,她從小便天資聰穎,文韜武略皆不輸於幾位皇子,甚至要更出色。
但只因她是女子,便遭到了朝中大臣的激烈反對!
那些宮闈秘辛旁人不得而知,只知道中途先帝病故,長公主心灰意冷,主動放棄皇位繼承權,當今聖上即位。
沒過多久,燕明儀便對外宣稱身體抱恙,長伴青燈古佛,不理世事。
上一世,三皇子不知如何打動了長公主,將她拉攏到自己的陣營,這也成為太子被廢的重要導火索之一。
沈棠寧心緒起伏,直到池宴的出現拉回了她的思緒:“想什麼呢這麼認真?”
看著湊在面前放大的俊臉,她一愣,斂了思緒露出笑容:“沒什麼,等急了吧?”
“這有什麼?”池宴站直了身子,眼神有些心虛地往那棵樹下飄,“現在是回去了還是怎樣?”
沈棠寧沒留意他的異樣,正要說話,身後有人走來:“女施主留步。”
沈棠寧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