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寧不由細思恐極,上一世也沒發現池景玉這麼掂量不清?
他出身世家,手裡從來沒有短缺過銀錢,不知道這印子錢其中利害關係。
但倘若無人提點,他恐怕也不會想到透過這一渠道。
她不禁懷疑有人暗中挑唆,但一時也想不到會是誰。
沈熹微不至於蠢到這種程度,她還做著世子夫人的美夢,池家負債累累對她而言並無好處。
沈棠寧眼中情緒起伏,沒想到池家竟然藏龍臥虎,讓池景玉去借印子錢,這不是明擺著算計他麼?
不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還沒有好心到會去提醒池景玉,只對著元昭交代:“你近日多盯著些,看看他都和哪些人有過來往?”
元昭點點頭。
她輕輕眯起眼,這人藏得這般深,又有此心計,不得不提防一手。
還好分家分得早,否則捲入了池家這爛攤子,二房還有的頭疼。
沈棠寧很快將這事拋到腦後,慧孃的防備心很重,她偶爾會過去探望,卻從不問她身上的秘密。
逐漸的,慧娘似乎也沒有那麼提防她了。
這日沈棠寧像往常一樣,在她屋裡坐了一會兒:“你這身子沉痾難愈,日後還需悉心照料才是。”
飲下了湯藥,慧娘心下動容:“您費心了。”
她的身體狀況她自己清楚,本就已經破敗不堪,在公主府磋磨的那些時日,情況愈發惡劣。
這些日子,大夫悉心看診,昂貴的湯藥不要錢似的送來,慧娘不可能毫不感激。
沈棠寧起身欲走時,慧娘突然叫住她:“沈大小姐。”
她唇角幾不可察一翹,回過頭來,後者眸光忽地定了定:“您之前說能幫我,這話還作數嗎?”
她思來想去還是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麼值得沈棠寧圖謀的?
畢竟在外人眼裡,她不過一個粗使下人,毀了容貌,也沒什麼一技之長,沒人知道她的來歷身份,也不知道她揹負著怎樣的命運。
沈棠寧狀若意外睜大了眸,很快欣然點頭:“自然。”
慧娘抿緊了唇,鼓起勇氣問:“那我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別人也不會白白幫她。
沈棠寧每日都會來看她,卻也只是尋常的聊天,既不問她的來歷,也不問她的遭遇,這讓她的滿腔警惕都沒有用武之地。
她實在摸不透對方的想法,只能選擇主動出擊。
沈棠寧聽了這話,眉目流轉過幾許意味深長:“不必,我已經從你這裡拿了屬於我的報酬。”
慧娘聽罷一頭霧水,心中不由緊了緊,都說沈大小姐聰慧伶俐,蕙質蘭心,她卻覺得對方行事頗有些耐人尋味,不似表面那麼純善。
可對方的的確確救了她,對她也沒有表露出任何惡意。
慧娘咬了咬唇:“我想求見長公主。”
她說完已經做好了被盤問的準備,忐忑不安地盯著對方。
誰料沈棠寧只是面露思索,似是為難:“長公主可不是那麼好見的。”
慧娘眼裡的光頓時黯淡下去,抿了抿唇正欲出聲,卻聽她話音一轉,“不過我可以勉力一試。”
慧娘面露感激,不敢置信地抬頭,連忙起身要給她磕頭。
沈棠寧扶著她起身,語氣嘆息:“你這是做什麼?我如何擔得起這樣的大禮?”
慧娘激動到哽咽,眼底噙著淚光:“應該的!您的大恩大德,慧娘沒齒難忘!”
沈棠寧捏著手帕為她拭淚,眸光輕閃。
並非她有意為難慧娘,只是若是不顯得此事難辦,對方又怎會感激涕零呢?
她可不是什麼施恩不圖報的大善人,恰恰相反,她要的就是對方重視這份救命之恩。
*
經過幾番周折,沈棠寧總算是聯絡上了長公主。
慧娘聽聞這個訊息的激動可想而知,這日她破天荒問沈棠寧要來了銅鏡,仔細裝扮。
之前沈棠寧特意讓人收起了屋子裡的銅鏡,這倒是並非刻意,只是順手而為。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容貌對一個女子來說何其重要,她亦深有體會,不讓慧娘照鏡子,只是怕惹了對方傷心。
慧娘望著鏡中的自己,面露怔然。
她這張臉是她親自燒燬的,若非如此她活不下來。
她只記得下手的時候很疼,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敢照鏡子,但今日不同,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