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寧微微勾唇,她瞭解母親的性子,她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和沈辭,其他來了都得往後靠。
從前父親偽裝得極好,宛如一個真正的慈父,可經歷了今天的事,母親心裡種下懷疑的種子,往後都會留個心眼,暗暗提防父親。
隔閡一旦存在,就沒那麼容易修復。
但凡父親表現出丁點不對勁,都會愈發坐實她心裡的懷疑。
也不枉費自己將計就計,還險些捱了一巴掌。
此舉雖不能徹底扳倒方氏,卻叫母親看到了她的野心,方氏多年來的隱忍蟄伏算是功虧一簣,這會兒心裡不知道有多憋屈。
沈棠寧心下百轉千回,面上不顯。
沈夫人目光落在她身上,添了一抹複雜:“阿寧,你放心,這份委屈娘不會叫你白受。”
女兒早就發現瓔珞腹裡藏奸,卻隱而不發,為的是什麼她很清楚。
沈棠寧斂下眸,露出小女兒家的姿態:“嫁與池宴是我自願,娘不必太為我擔心,這幾日女兒觀其心性,雖頑劣卻純善,假以時日未必比不得池景玉。”
沈夫人放下心來,舒展了眉眼:“娘今日瞧著,也覺得他不如外界傳聞那般不堪,左右是關起門來自己過日子,你心中有數就行。”
先前女兒叫秦嬤嬤回話,她還以為是她報喜不報憂,現下總算是放了心。
……
從沈夫人院裡出來,沈棠寧叫來秦嬤嬤,漫不經心問:“瓔珞呢?”
兩人走在小道上,秦嬤嬤道:“方才來了牙婆,已經把人帶走了。這丫頭吃裡扒外,只是發賣倒是便宜了她!”
依她看,就應該扭送去官府!
沈棠寧輕輕垂眸,庭院裡粉白相間的海棠花綴在枝頭,微風拂過,顫巍巍瞧著喜人。
她分花拂柳而過,瑰姿豔逸,紅唇輕輕一抿:“勞煩嬤嬤替我留意她的去處。”
秦嬤嬤正疑惑,難不成小姐還顧念著舊情?
剛要皺眉,就聽她緩慢地補充,“派人盯著,務必親眼瞧著她嚥氣。”
分明極淡的語氣,卻無端讓人後背竄起一絲涼意。
秦嬤嬤驚了一驚,迅速垂頭:“奴婢知曉了。”
沈棠寧眼裡浮起冷意。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瓔珞因她落到這步田地,難保不會心中生恨,留著這麼個禍患,她著實不放心。
更何況,上一世她與方氏勾結,做出的一些事足以令她死一千次。
主僕二人的身影逐漸遠去。
一朵海棠花打著旋兒掉落在地,染上塵泥。
花影掩映間,池宴懶散地靠在樹枝上,眉眼倦怠。
好不容易甩了沈辭那個小炮仗,找到這裡躲個清淨,卻沒想到無意間偷聽到這麼一段談話。
他怔怔盯著枝頭開得正盛的海棠花。
沈棠寧事無鉅細,早就知道丫鬟背叛了她,故意演了這麼一齣戲。
今日,他即便不為她出頭,她也自有辦法化解,說不定心裡還嫌他多管閒事,壞了她的苦肉計。
他嗤笑一聲,驀地抬手遮住眼睛。
美人如花隔雲端。
嘖,可惜是朵食人花。
惹不起。
……
“池宴呢?”
即將開席,卻沒有瞧見池宴人影,沈棠寧不由皺眉。
見人都看向自己,沈辭立即舉起雙手以證清白:“不關我的事啊!他自己說要去如廁,我總不可能跟著他吧?”
他不滿地撅著嘴,這麼大個人了,還能丟了不成?
“不會是迷路了吧?”沈夫人一面說著,抬手示意下人去尋。
遲遲未見人歸來,她難免擔心。
沈熹微眸光一閃,驚訝地出聲:“姐夫該不會是……拋下長姐自己先回了吧?”
“……”
氣氛霎時一靜。
池景玉蹙眉,以池宴那不著調的性子,也不是沒可能。
沈棠寧未置一詞,朝秦嬤嬤遞了個眼神,冷靜道:“去找找。”
就在這時,慵懶的嗓音響起:“我要是再來晚點,還不知道要被二妹編排成什麼樣!”
沈熹微臉色一僵。
沈棠寧不著痕跡鬆了口氣,將眼神遞向來人:“娘還以為你迷路了呢。”
對上她溫柔沉靜的目光,池宴有一瞬間不自在。
他起初是想過中途開溜,可走到一半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