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雲安公主的意思,她這會兒應當成日在家以淚洗面,無顏見人才是。
可她若真如此,便也不是沈棠寧了。
沈棠寧波瀾不驚,微掀眼皮:“殿下說笑了,您親自遞的帖子,棠寧焉有不應的道理?”
眾人心想,可不是嗎?
雲安公主的德行誰不知?
倘若沈棠寧真拂了她的面子沒來赴宴,怕是會惹惱了她。
不來要得罪她,來了要被她奚落,誰看了不說一聲慘?
留意到眾人變得微妙的神色,雲安公主心裡不忿,看向沈棠寧的目光愈發不善。
這丫頭還是這麼伶牙俐齒!
遭逢變故,沒能磨掉她的銳氣,反而還令她愈加會裝模作樣,看著就讓人討厭!
她輕挑紅唇,語氣漫不經心:“本公主這也是好心,念著你在家無聊,和池二公子又沒共同話題,這才邀你來解解悶兒。”
這話裡的惡意都不必細品,句句往沈棠寧心窩子戳!
若她真與池宴相看兩厭,聽到這話這會兒怕是如鯁在喉。
其他人一邊暗道雲安公主缺德,一邊覷著沈棠寧的臉色。
卻見她釋然一笑,眼神感激:“多謝殿下關心,我與夫君雖沒有相同的志趣,不過性子倒正好互補,夫妻之間本就需要時間磨合,因此日子倒也不算乏味。”
不少人面露欣賞,身處逆境卻不抱怨,沈大小姐有這份心態,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雲安公主噎了噎,氣得磨了磨牙:“好啊,那本公主便拭目以待!”
她說完便不再理她,走向主位。
……
隔壁的男席,有人笑著調侃:“子珩,看來你這前未婚妻,倒也沒傳聞中那般對你情根深種啊?”
池景玉回神,斂了斂眉,朝著說話的人淡淡回道:“三皇子說笑了,我與她的婚約本就是家中長輩訂下,自然談不上什麼情誼。”
燕行舟輕眯起眸,嘴角勾著一絲玩味:“你當真不後悔?”
池景玉眉心一擰:“這有什麼可後悔的?”
燕行舟深深嘆息,意味不明地道:“錯把珍珠當魚目,本宮替你惋惜啊!”
池景玉臉色微變,想起沈棠寧的所作所為,眼底掠過一絲排斥:“殿下說笑了。”
他會後悔嗎?
不,絕無可能。
……
雲安公主向來講究排場,賞花宴也辦的極為奢靡。
庭院中各色各樣的花競相綻放,還有許多平日裡難得一睹的名貴品種,像姚黃魏紫也赫然在列。
然而主人的意圖卻不在賞花,雲安公主像是故意膈應沈棠寧似的,專程把沈熹微叫到跟前交談。
沈熹微哪裡想到平日裡眼高於頂的公主會主動和她說話,十分受寵若驚。
一群人為了拍雲安公主馬屁,連帶著對沈熹微也是一陣吹捧,直讓她有些飄飄然。
坐在沈棠寧旁邊的溫瑤壓低了聲音不忿道:“切,她們倆倒是臭味相投上了!”
江清月面露無奈:“你這話要是傳到公主的耳朵裡,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溫瑤吐了吐舌頭:“我看這裡沒其他人才說的嘛。”
沈棠寧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當心禍從口出。”
“知道啦!”溫瑤抱著她的手臂撒嬌賣乖,才把這話題揭過去。
雲安公主見沈棠寧不痛不癢,頓時惱怒不已,興致也淡了下來。
她倒也不是真想抬舉沈熹微,對方一個庶女,要不是為了氣沈棠寧,她還真看不上。
沒一會兒,貴女們又提議行飛花令,男賓就在對面,大家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棠寧沒什麼興致出風頭,陪著玩了兩局,表現平平。
中途,有人來找雲安公主,附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她臉色微變,咬了咬牙低調離開。
賓客們對此不是沒有察覺,不過雲安公主的脾氣向來陰晴不定,許是覺得沒意思提前走人,也不是沒有的事。
再說了,誰敢過問公主的行蹤?
唯獨沈棠寧眼眸一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沒過多久,她也找了藉口悄然離場。
陛下疼愛雲安公主,公主府修葺得很大,但沈棠寧不是第一次來這兒,因此算不得跟無頭蒼蠅似的。
離了花園,她很快發覺公主府的氣氛有些凝重。
府裡多了許多行色匆匆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