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景玉沒有想到那印子錢的利息這樣高。
他本以為待到俸祿發下來,便能還清債務,可沒想到短短一個多月,利滾利,早已到了他無法承受的地步。
催債的人找到他,是個濃眉大眼,臉上有疤的男人,他帶著幾個小弟將池景玉堵在巷子裡,一臉來者不善:“池世子,約定的時間早就到了,您打算什麼時候還錢?”
池景玉臉色難看:“我攏共借了不過幾千兩,如今卻要我還上萬兩,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刀疤男流裡流氣地嗤笑一聲:“王法?”
他從衣襟裡掏出一張字據攤在池景玉眼前,神色不善,“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您也是簽字畫押了的,怎麼如今還想不認賬?”
他們既然敢幹這行,必定身後有所倚仗。
況且池景玉這樣的朝廷命官,怕影響仕途,又要臉面,肯定不願意把事情鬧大,只能老老實實任他們宰了!
池景玉氣得漲紅了臉,對方當時留了個心眼,說的是一天的利息,他沒有過經驗,尋思算下來也不多,這才答應。
事到如今他哪裡還不明白,他這是被忽悠了!
但正如對方所想,池景玉也不想把事情鬧大,被逼債的人上門討說法,他還丟不起那個臉。
因此只能忍氣吞聲:“你們寬限些時日,我會想辦法。”
刀疤男也不願把人逼急了,吊兒郎當笑了笑:“成啊,那世子總要給個期限不是?”
池景玉語氣遲疑:“七日。”
刀疤男神色不耐煩:“最多三日,若是三日後,世子還不能給我一個說法……”他眯了眯眸神色威脅,“那可就別怪我們上門討債了!”
幾人大搖大擺離去,池景玉氣得手都是抖的。
短短三日,他上哪裡去湊這些銀子?
——
侯夫人那邊自然是沒法的,池景玉不由只能拉下臉來找沈熹微。
可前兩日的爭執已經讓沈熹微冷了心,她的反應不冷不熱:“世子要這麼多銀子作甚?先前那些還不夠麼,我這兒也沒有多的了。”
她算是看清了池景玉,如今自然不肯再把多的搭進去。
同時,她心裡也不由生疑,他要為何頻頻伸手要銀子,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
沈熹微暗暗留了個心眼。
吃了閉門羹,池景玉心情別提有多糟糕,他來到雲雀的院子,她正在點香,聞聲有些驚訝地抬頭,連忙直起身子:“世子?”
池景玉微眯起眸,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扼住她的喉嚨,眸色陰鷙:“你是故意的?”
雲雀小臉憋得通紅,艱難地喘息著:“奴婢……不知何處惹了世子動怒?還請世子明示……”
他不為所動,神情愈發冰冷,不動聲色審視著她:“你明知那印子錢利息高昂,還哄著我去借,究竟居心何在?”
雲雀眼翻著白,已然快喘不上氣,聲音斷斷續續:“奴婢不知……”
她面頰滾落一行清淚,神色惶恐又茫然,聲息漸弱。
池景玉驟然鬆了手,雲雀無力地跌倒在地,捂著脖子如蒙大赦地拼命喘息。
待平復過來,她慌張地膝行上前扯著池景玉的袍角,神情驚惶:“世子明鑑!奴婢也只是聽人說,並不知這其中深淺,世子是奴婢的主子,您若是有個好歹,奴婢又能討得了什麼好呢?”
她眼神懇切,不見絲毫心虛。
池景玉打量了幾眼,心中怒意仍未消減,只是那股衝動被壓制了下去。
——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但池景玉仍未湊齊剩下的欠款。
於是刀疤男果然帶著人上了門。
門房一開始還以為是哪裡來的混混,一臉輕蔑:“去去去,侯府也是你們能來的地兒?再不走我就報官了!”
刀疤男一樂,回頭和兄弟們面面相覷,轉過身來掏出字據,眉眼透著戾氣:“你給我睜大眼睛瞧清楚了,如今是你們侯府有求於我,要是惹得爺爺我不高興了,把你們世子做的事宣揚出去……”
門房心頭憋著火接過字據,臉色頓時變了變!
他雖不認得幾個大字,欠條和自家世子的名字卻還是認得的!
這事兒已經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門房慌忙去請示侯夫人。
侯夫人得知事情的經過臉色鐵青,怕那幾個人圍在門口引來更多的人圍觀,當即讓人將他們領了進來。
“去,速速將世子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