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寧攜著一身冷意回到沈家,門房見了她略顯驚訝,連忙小跑上前相迎:“大小姐怎麼回來了?”
覷見她面色罕見的冷寂,門房頓覺不妙,識趣地噤了聲。
“母親人在何處?”
沈棠寧進了門便尋了個下人問道,竹月匆匆迎來:“大小姐,夫人還在正廳呢!”
沈棠寧腳步迅速往正廳去,遠遠就聽見了啜泣聲:“姨娘,您可千萬不能有事啊!您要是出了事,奴婢也不活了!”
她心裡沒來由一陣煩躁,踏進了門,屋內的景象一覽無餘。
沈夫人正扶著額角坐在椅子上,微闔著眼眸神色疲憊。
方姨娘坐在下首,臉色略有些蒼白,眼眶泛著紅,大夫還在旁邊站著,一個老婦正抱著她哭天搶地。
柳疑復則略有些侷促地坐在另一邊,頗有種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很顯然,擅長處理疑難案件的柳大人,卻並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局面。
目光瞥見沈棠寧進門,他眼眸微微一亮,彷彿瞧見救命稻草,可緊接著面上又掠過一抹尷尬,神情好不復雜。
他只是奉命上門來查案,誰知道竟鬧成這樣?
不曉得的還以為他是上門來鬧事,可天知道,他不過是按照正常流程問了那方姨娘幾句話,對方便嚷著肚子疼。
方氏的貼身嬤嬤還在守著她哭,聲音好不悽慘:“姨娘,要是您肚子裡的孩子出了什麼事,奴婢可怎麼向老爺交代啊?”
沈棠寧先是冷靜地朝柳疑復點頭:“柳大人。”
緊接著便十分自然地扭頭看了眼秦嬤嬤,言簡意賅,“去,掌嘴。”
秦嬤嬤不愧跟了她多年,瞬間領會她的意思,二話不說上前,拎起那嬤嬤就是幾個清脆利落的耳光!
對方被打得懵了,方姨娘也嚇了一跳,瞪大了眸望過來。
沈夫人早在沈棠寧開口的時候就已經睜開了眼,她瞧著這一幕,倒也沒做聲。
方姨娘回過神來捂著肚子,眼神顫了顫,滿是不敢置信:“大小姐這是何意?即便要懲治妾身的人,總得有個由頭吧?”
她語氣不可避免得染上幾分悲憤,彷彿遭受了莫大的屈辱。
康嬤嬤是她的心腹,打對方無異於打她的臉!
沈棠寧眼神冷淡睨了她一眼:“有客人在場,如此不懂規矩大呼小叫,這是其一。”
“大夫都沒說什麼,這婆子膽大包天竟敢詛咒姨娘,分明是居心不良,這是其二。”
方姨娘嘴唇動了動,本能地想要解釋:“康嬤嬤她也是擔心我,這才一時情急……”
沈棠寧唇角掀起譏諷的弧度,毫不客氣打斷她:“姨娘如此好性子,怪不得底下的人這般沒規矩,念及您身子不便總有疏忽的地方,那棠寧也只能代為管教了。”
這一番明褒暗貶下來,方姨娘臉色分外難堪,可對方說的句句在理,她一時也不知如何反駁。
她本就是裝的腹痛,特意讓康嬤嬤鬧大,好讓這柳大人知難而退,卻被沈棠寧橫插一腳,看穿了她的意圖。
這會兒也不敢繼續裝模作樣,瞧這丫頭的架勢,恐怕惹急了她還會給自己幾巴掌!
沈棠寧瞥了眼僕婦高高腫起的臉頰:“嬤嬤,差不多了。”
秦嬤嬤這才收了手,康嬤嬤得以解脫,疼得滿臉是淚,也不敢叫屈,老老實實縮回了方姨娘身邊。
方姨娘看得心煩意亂,帶著幾分火氣低聲斥道:“大小姐交給你的規矩可要記好,回去收拾收拾,別在這丟人現眼!”
康嬤嬤捂著臉含淚離開。
沈夫人這才開口:“阿寧怎麼回來了?”
沈棠寧福了福身,打量她臉色:“聽聞母親病了,這才趕回來看看。”
沈夫人神色冷然瞥了眼方姨娘:“我倒是沒什麼大礙,方姨娘看上去似乎不太好。”
方姨娘神色訕訕,咬了咬唇垂下頭:“勞夫人關心,這會兒好多了。”
沈棠寧偏頭問大夫:“姨娘可有大礙?”
大夫遲疑著,小心翼翼答話:“回小姐,姨娘只是一時情急動了胎氣,待老夫開副安胎藥,應無大礙。”
她眼簾微垂,哼笑一聲:“大夫可要瞧仔細,莫要有什麼後遺症,否則回頭父親追究起來,咱們都擔待不起。”
方姨娘攥緊了掌心,這是擔心她拿這事借題發揮呢,這沈棠寧果然不是個好應付的!
事關自身,大夫當即正了正色:“老夫以多年的行醫生涯擔保,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