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張居正的選擇,各人的理解不盡相同。
“真的只是為了改革嗎?他都做到了首輔之位了,一旦丁憂,他想要重新回到內閣,那可不容易了!”
“說不定就是貪戀權位!丁憂是孝道之本,張居正身為一朝首輔,更應該嚴格執行丁憂守制,為百官之表率!”
“改革是為國為民的好事,而且這可不是萬曆初年剛開始的時候,哪怕就是缺他一個呢?說不定就是他的藉口。”
——這是不認可他的選擇的。
“但是天女也沒有說錯啊,她肯定了張居正的改革,而且這個時候正是各項措施初見成效、更進一步的時候,他想要就此放下,那改革可真的說不定就是付諸流水了。”
“不管是他貪戀權位,還是真心放不下改革一事,至少有他在,確實給當時的明朝帶去了不少新氣象。”
“古來忠孝難以兩全,他應該也是有苦衷在的。畢竟,改革一事,阻力定然頗多,他一旦放下,說不定就會變成什麼光景。”
——這是覺得他的選擇雖然不夠妥當,但也是有苦衷在的。
正如在張居正“奪情”時,京師沸沸揚揚的大討論,這次也眾人各執己見、寸步不讓。
忠和孝,本來就難選,甚至很多時候大家會更加偏向“孝”,畢竟,“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不管是誰都是如此。
所以,張居正的選擇,惹人詬病,也是在所難免。
只是當時的情況,並不容許張居正做出其他選擇,說他貪戀權位也好,說他一心改革也好,最後留給他的,也只有“奪情”這個選項。
隆慶年間。
大家站在偏殿中,張居正面對著大家各異的目光和天女並沒有留情的講解巋然不動。
天幕中介紹的一切尚且沒有發生,天女談起這些內容,肯定是支援張居正的。但這就要讓他們真的就此按照天幕給出的內容進行改革,那又是不願意。
不僅僅是現在的張居正權力不夠——現在的首輔還是徐階呢!年紀逐漸大了起來的徐階,也早已沒有年輕時的銳意了。
也是因為剩下沒有發話——隆慶帝一直沉默地看著水幕,似乎天女緩緩道來的東西並沒有打動他。
更是因為本朝吏治積弊已久,並不是改革說開始就開始這麼容易的——君不見張居正也是位列首輔、聖上年幼才有這樣的機會嗎?現在大家心思各異,真的能夠進行改革嗎?不見得吧!
而且,水幕中的“張居正”……於公於私、名聲都不好,他們也是有些猶豫的。
【萬曆六年,張居正以福建為試點,清丈田地,結果“閩人以為便”。於是在萬曆八年,張居正上疏並獲准在全國陸續展開清丈土地,並在此基礎上重繪魚鱗圖冊——
全國大部分地區根據戶部頒佈的《清丈條例》對田地進行了認真的清丈,但也有一些地方官吏縮短弓步,溢額求功。
如浙江海鹽“水涯草塹,盡出虛弓,古冢荒塍,悉從實稅。至於田連阡陌者,力足行賄,智足營奸,移東就西,假此託彼。甚則有未嘗加弓之田,而圖扇人役積尺積寸,皆營私窖。遂使數畝之家,出愈增而田愈窄焉。”
哪怕並不能徹底清丈,但因為大部分州縣清丈徹底、革豪右隱佔,結果就是“額田大有增加”——全國田地的面積來到了七百多萬頃,比隆慶五年增加了兩百多萬頃。
這樣一番動作下來,隨著額田的增加,加上打擊貴族、縉紳地主隱田漏稅,使得明朝的田賦收入也大為增加。】
【當然,張居正清丈田畝、平均賦稅的做法也有人並不認可,譬如海瑞等人便認為這是下策,並不能真正解決民間賦稅不均的問題。
但從理財的角度看,清丈田畝能夠讓朝廷比較全面、準確地掌握全國的額田,也對增加財政收入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以及,更為重要的是,它還為不久後推行“一條鞭法”的賦稅改革創造了條件。
只是張居正依舊清楚,僅靠清丈田畝還遠遠不能徹底改變賦役不均和胥吏盤剝問題,若是不進一步改革賦稅制度,就無法保證朝廷的收入穩定增長,同時也將會有更多的貧民傾家蕩產,這樣並不利於社會的安定,也和他的初心相違背。
所以他還要繼續——】
土地是王朝的根本。張居正的改革願意從土地下手,不管如何,大家都對他心生一份敬意。
——很多時候,哪怕他們知道是“土地”出了問題,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進行改變的。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