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命想要擺脫這一切。
可無論如何閉上眼睛不聽不看,他們的嫌棄、鄙夷、嘲笑、羞辱,依舊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越是想躲,就越是如影隨形。
姜盈覺得自己好痛,渾身痛,手指痛。
她的右手,血淋淋的。
是林文遠砍掉了她的拇指和食指。
從此以後,她不僅不能握劍,也不能再撫琴。
姜盈痛啊,姜盈也恨啊,她舉起血淋淋的右手跪在姜川夫婦面前,哭著求自己的親生父母為她做主。
然而,姜川只是冷漠的瞥她一眼:“他為什麼不砍別人的手指,非要砍你?你真應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做過什麼事。”
秦采薇心疼地將姜清渺摟進懷中,厲聲斥責:“你拿這些髒東西給誰看?明明知道渺渺身子弱暈血,非要她難受你才開心嗎?”
姜雲衡一臉幸災樂禍:“誰讓你瞎顯擺的?這下看你還怎麼去幻音宮學藝。”
二哥姜雲彥抱著劍,冷冷嗤之以鼻:“不就是斷了兩根手指嗎?又不是接不上?這點痛就哭哭啼啼的還想修行?廢物就是廢物。”
姜清渺乖巧柔順偎依在秦采薇懷中,在只有姜盈才能看見的角度,滿臉鄙夷用口型說:“賤種永遠是賤種,也配跟我爭?入了族學如何?得了幻音宮主青睞又如何?你這輩子,註定握不緊劍,撫不了琴。你永遠,都只能被我踩在腳下。”
姜盈茫然抬起頭,對上的,依舊是父母兄長嫌棄厭惡的目光。
姜川說:“文遠是我最懂事的弟子,他對你做出這種事,真是髒了他的手。”
秦采薇說:“反正你沒靈根,沒了手指也好,省得整天痴心妄想。”
姜雲衡說:“還真以為生在青州姜氏就能入仙途?這下好了,撫不了琴入不了幻音宮,連劍也不能再學。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回廚房燒火去吧,好歹還有口泔水吃。”
姜雲彥說:“你為什麼要姓姜?簡直給我們姜氏丟人現眼……”
一張張冷漠無情的面孔不斷在她眼前放大,一句句鄙視厭惡的話語不斷在她耳邊迴響。
“啊……”
姜盈不想聽不想看,痛苦的捂著耳朵閉上眼睛將自己縮成一團。
可他們不放過她,用最厭惡的眼神看她,拿最尖銳的話鄙夷她。
滿世界都是那種看髒老鼠的眼神,到處都回蕩著刻薄的辱罵。
姜盈逃不掉,躲不開。
她好像真成了受驚的髒老鼠,撞得頭破血流也無法逃出他們的圍追堵截。
姜盈手指好痛,心也好痛。
她想撫琴,想執劍,想靠自己保護自己。
可是,滿世界都是謾罵,滿世界都在告訴她,她沒機會了,一輩子只能這樣了。
不,不,她不要這樣。
她想執劍,想撫琴,她要做個名揚天下的大修士,絕對不辱沒姜氏的門楣。
“走開,走開,你們都走開……”
強烈的信念讓姜盈突然有了力氣,尖叫一聲瘋狂撕扯撲上來的那些人。
她不能就這樣放棄,她要逃離這裡,躲開這些人。
可是,他們真的好討厭啊。
她都撞得頭破血流了,依舊要嘲諷她,不肯放她走。
姜盈撕扯了一會兒還是撕扯不開,腦海裡突然湧現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既然逃不掉,躲不開,那她為什麼要躲?
直接殺掉這些人不就好了嗎?
“呵呵……”
這個念頭讓姜盈前所未有的愉悅,伸出舌頭舔掉從臉頰上流下來的鮮血,陰惻惻笑出聲:“既然你們不肯放過我,那就一起死吧。”
她緩緩伸出手,用周圍的黑氣凝成一把劍握在手中。
她想要殺人了,殺父母,殺兄長,殺養妹,殺林文遠。
殺掉這世上所有欺負她的人,再殺掉所有阻攔她的人……
錚——
可就在此時,姜盈忽聞錚的一聲,空靈明淨的樂聲從天外傳來。
她像是當頭被潑了一盆冷水,暴躁嗜殺的怒意一下子消失了大半。
再抬起頭,姜雲彥竟然在她眼前漸漸化為一個虛影消失了。
再一轉頭,姜雲衡也消失了。
緊接著,那些厭惡她,欺辱她,嘲諷她的人,全都一個個消失在眼前。
就連她握在手裡的劍,不知何時也化為蝴蝶又化為光點,散落在她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