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姜盈主動問,聖後自己先懵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我兒體內?會是旁人的神魂?”
大祭司兀自恍惚了一陣,慢慢回過神喃喃自語:“錯了,或許從一開始,我們就錯了,真的錯了……錯的離譜……”
“兄長,你的意思是……”
“雅魚你還記得嗎?霄兒出生時我為他卜過一卦,是早夭的命格,活……活不過三歲。”
“自然記得。正是因為如此,你我……你我才為他操碎了心。四處奔走,想為他……為他……找到延續壽命的法子……”
大祭司四肢被釘在冰冷的地板上,被割開的血管汩汩往外滲血。
他一身高貴的白金色長袍已經被鮮血浸透,在狼狽中緩緩笑出聲:“呵呵……呵呵……是啊……你我操碎心,為他機關算盡,壞事做盡……到頭來,盡是便宜了旁人,為一個來歷不明的老不死,做了嫁衣裳……”
聖後也漸漸回過味來,眼裡最後的那點光徹底熄滅:“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的……霄兒三歲之前一直體弱,也不願開口說話,連聲阿孃都不會叫……可是有一天,突然什麼都會了……我還以為是他躲過了命劫突然開竅……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可憐的霄兒只怕已經魂飛魄散,被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老東西佔了軀體……”
“哈哈……你我屢屢動用樂氏禁術,逆天而為,折損了不知道多少壽命……結果,竟是被一個老東西耍的團團轉……”
大祭司突然瘋狂的笑出來,越笑越大聲,越笑越悲涼:“我身為樂氏子孫,身為東州的大祭司,為了一己之私違背祖訓,傷天害理……報應……都是報應啊……”
“呵呵……原來這麼多年管我叫母后的,管我叫阿孃的,竟是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東西……我的霄兒死了,早就死了……三歲那年就死了……”聖後也跟著笑,笑得雙眼通紅,淚流滿面。
姜盈只是冷眼看著,心底完全升不起任何一絲同情。
為了讓葉凌霄活下來,他們把寧瑄挫骨揚灰,奪走了他的命格。
讓他淪為一個徹底沒有命格的人,在泥潭裡苦苦掙扎一百多年。
為了穩固葉凌霄的命格,他們讓他去掠奪一個無辜女子的氣運。
還想用世上最殘忍的手段凌辱她,毀了她,連屍骨都不肯放過。
如今為了除掉寧瑄徹底獨佔命格,又不知道從哪搞來九個年輕修士。
廢他們的修為,放他們的血。用他們的性命做獻祭,不知道在搞什麼天理難容的勾當。害九個年輕有為的修者就這麼被天雷反噬,連死都不得好死……
這還只是她看見的,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這對兄妹仗著身份地位,仗著命修的本領,不知還害了多少人,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勾當。
愛子之心固然沒錯,但害了這麼多無辜的人,還害到她姜盈頭上,就該不得好死。
不過就算死,也得先把欠的債還清。
姜盈看寧長寂一眼,提議道:“誰知道他倆是不是在故意演戲,還是搜魂最妥當。咱倆一人一個,看看他們究竟在搞什麼鬼。”
主犯葉凌霄是跑了,這兩從犯還在呢。
從他們的記憶中,或許能找到他們想要的答案。
寧長寂自然是沒什麼意見,轉身走向大祭司:“我搜了樂韶泉,你搜樂雅魚。”
姜盈沒有吭聲卻也沒拒絕,提著劍一步一步走上前。
聖後和大祭司一個激靈,不約而同抬眼望過來。
兩人都剛剛動過手,眼底殺氣未消,身上血氣未退。
再加上高深莫測的修為和,一身氣勢讓整個祭天台都狂風烈烈。
大祭司越看越驚恐,拼命挪動身子想往後躲:“這不可能啊……這一百多年你明明沒有命格……你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修到如此地步?”
奈何他四肢已經被透骨釘釘住,每一下掙扎都是鑽心的痛。
汩汩冒血的傷口也被撕扯得更厲害,血越流越多。
一如當初的寧長寂。
一如當初他被封閉五感,釘在棺材裡放血為葉凌霄換命格時,那個恐懼、絕望、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求死不能的寧長寂。
可如今,兩人的處境已然顛倒。
不知用這種血腥殘忍手段害過多少人的大祭司,最終自食惡果被釘在這裡。
而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他曾經害過的人。
若說這百年寧長寂不恨,那是不可能的